第34章 回到此時此刻(3)(2 / 3)

他看著我。“你沒事吧,親愛的?”他說。我點點頭說沒事,可是感覺這個詞仿佛是被我擠出來的,我感覺體內有一股股恨意在翻湧。

他握住了我的胳膊。他勒得有點太緊了;再緊一點兒的話我就會開口說幾句,如果再鬆一點兒的話我懷疑我都不會注意到。“你確定嗎?”

“是的。”我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定知道我們在哪裏、這意味著什麼。他一定一直在計劃這一切。“是的,我沒事。我隻是覺得有點累。”

接著我突然有了一個念頭。納什醫生。一定跟他有關。否則為什麼本——這麼多年來他本來早就可以這麼做卻一直沒有——現在決定把我帶到這兒來呢?

他們一定聯係過了。也許在我把和納什醫生的會麵告訴本以後,他打過電話給他。也許上周某個時候——我對上周的情況一無所知——他們安排了這一切。

“你為什麼不躺下?”本說。

我聽見自己說話了。“我想我會的。”我轉身麵對著床。也許他們一直有接觸?納什醫生說的可能都不是真的。我想象著他在跟我說完再見以後撥打著本的號碼,告訴他我的進展情況。

“好姑娘。”本說,“我本來想帶香檳來的,我想現在去拿點來。有家商店,我想。不是很遠。”他笑了:“然後我就回來找你。”

我轉身麵對著他,他吻了我。在這個地方,他的吻逗留著。他用嘴唇輕拂著我的唇,把他的手埋進我的頭發裏,撫摸著我的後背。我努力抵抗著逃開的衝動。他的手又往下挪了,沿著我的後背放到了臀上。我拚命咽了一口唾沫。

我誰也不能相信。不能相信我的丈夫,不能相信那個一直聲稱是在幫助我的人。他們兩個人一直在共同密謀著這一天,他們顯然已經認定當這一天到來時我要麵對發生在過去的恐怖事件。

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

“好的。”我說。我稍稍掉開了頭,輕輕地推了推他,讓他放我走。

他轉過身離開了房間。“我把門鎖上。”他說著關上了門。“小心不為過……”我聽到門外傳來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開始恐慌起來。難道他真的打算去買香檳?還是去跟納什醫生見麵?我不敢相信他瞞著我把我帶到了這個房間裏:又是一個謊言。我聽見他下了樓梯。

我絞著雙手坐在床邊上。我無法讓思緒冷靜下來,沒有辦法停留在任何一個念頭上。恰恰相反,我感覺念頭紛雜,仿佛在沒有記憶的思維中每一個想法都有太多成長遷徙的空間,在陣陣火花雨中跟其他的想法碰撞,再旋轉著拉開距離。

我站了起來。我感覺很憤怒。想到他會回來倒上香檳,跟我一起上床睡覺,我就無法麵對。我也不能忍受想到他的皮膚貼著我的皮膚,不能忍受夜裏他的手會放在我身上撫摸我、壓著我,促使我迎合他。我怎麼做得到呢,在沒有自我的時候?

我願意做任何事,我想。任何事,除了那些。

我不能待在這兒,在這個毀了我的生活、奪走了我的一切的地方。我試著算出自己還有多少時間。10分鍾?5分鍾?我走到本的包旁邊,打開了它。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我沒有在想為什麼或者怎麼做,想的隻是我必須行動起來,趁本不在的時候,在他回到這裏、事情再次改變之前。也許我打算找到車鑰匙,弄開門下樓去,走到下著雨的街道上,找到車。盡管我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會開車,也許我打算試一試,鑽進車裏把車開得遠遠的,遠遠的。

或者我是打算找到一張亞當的照片;我知道它們在包裏。我會隻拿上一張,然後離開房間,逃跑。我會跑啊跑,然後,到了再也跑不動的時候我會打電話給克萊爾,或者任何一個人,我會告訴他們我再也受不了了,求他們幫幫我。

我把手深深地伸進了包裏。我摸到了金屬,還有塑料。軟軟的東西。然後是一個信封。我把它拿了出來,心想裏麵可能放了照片,卻發現這是我在家裏的辦公室裏發現的那一封。我一定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把它放進了本的包裏,本來是打算提醒他這封信還沒有開過。我翻過信,看見封麵上寫著“私人信件”的字樣,想也沒想就開了封取出了信紙。

紙。一頁又一頁紙。我認得它。淡淡的藍線,紅色的邊。這些紙跟我日誌裏的一模一樣,我一直在記的那一本。

然後我認出了自己的筆跡,開始明白過來。

我沒有看到完整的故事。故事還有一些缺失的片段。許多頁。

我在我的包裏找到了日誌。以前我沒有注意到,可是在最後一頁寫有字的紙張後麵,一整塊日誌被撕掉了。在靠近書脊的地方,那些日誌頁被整齊地切掉了,用一把手術刀或者一片刮胡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