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皇後尖叫一聲,從床上驚坐而起,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尚在寢宮之中,月上梢頭,正是人人酣睡之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所見到的那番驚心動魄的刀劍光影,不過隻是一時夢境。
“幸好,幸好隻是夢……”
皇後手撫胸口,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抬手抹了抹自己額上的冷汗。
剛剛,她夢見時有行被殺了。
在這深宮之中,母憑子貴,時有行一旦出事,即使她貴為皇後,也會當即失去了依仗。由是夢見時有行遇害,對皇後而言,確實是最難以接受的一個噩夢。
皇後躺臥回床上,看著頂上幽幽黑洞,卻怎麼也睡不著。
“啪……”
半空中一聲脆響,皇後側著頭,循著聲音的方向,望了一眼窗外夜空,看見一個火花稍縱即逝,將半邊夜空點亮,之後又沉寂了下去。
“狄老將軍又突訓了。”
皇後一直暗暗使勁,想幫時有行拉攏狄丹青,可惜遲遲未能如願。
其實最近皇後總覺得有些不妥,自打時非清回來樂安府之後,時問政的表現,就隱隱有些不對勁。
皇後的擔心和疑慮,在時有行因為一句“三思”而遭受當庭掌摑之後,達到了頂峰。她三番兩次要找時問政吹吹枕邊風,想為時有行爭得時問政的偏袒,可是時問政的表現,總是有些古怪,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似乎有什麼心事。
皇後一想到,顧盼兮留下了一封絕筆信,時問政的變化,就是從看了這封絕筆信後開始的,就不由得心頭一緊。
那封信裏說了什麼?
這個疑問,連日來都困擾著皇後,讓她有些惶惶不安。她想要出宮到秦王府跟時有行相見,但卻被時問政以時有行身陷是非,身為母儀天下的皇後應該避嫌這一個理由勸阻。
不能出宮,皇後就派人傳出了口訊,可是古怪的是,這些口訊也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半點回音。
時有行親自入宮拜訪,更是等都等不來的事情,任憑皇後望穿宮牆,也見不到自己兒子徐徐而來的的身影。
一想到這些事情,皇後就更加睡不著了,她輾轉反側了一陣,心焦如焚,就幹脆從床上起身,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袍,就走出寢宮,去到後花園之中。
抬頭看天,今晚月明星稀,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皇後卻無心欣賞這般美景,她長籲短歎一陣,冷不丁地開始回想自己的過往,想起自己向馬長樂下令,要他殺死顧府上下,以求滅口的那個夜晚。
那個夜晚,也是月明星稀,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皇後為此痛苦過、掙紮過,可是她沒有其他選擇。為了保住時有行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地位,她隻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有為,你可曾恨過我?我希望你九泉之下,即使不願意原諒我,也能體諒我,我,是為了我們的兒子……”
皇後喃喃自語一陣,抬手抹了抹眼角,正想扭頭走回房間之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自寢宮之外傳來。
皇後眉頭一緊,正狐疑著宮中發生了什麼,她寢宮的大門,就被猛地撞開了……
時問政為時有行定罪的速度,快得讓人想都想不到。就在時非清將時有行連人帶那些偽造的證據押入宮中的當晚,起夜的時問政甚至都不召集群臣,就在自己寢宮之中,雷厲風行地為時有行定了有罪。
時有行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曾有,就被禦前侍衛拉扯著押入了天牢之中,跟時非正做起了一對難兄難弟。
這般定罪神速,別說是朝中不知道內情的文武百官和宗室,就算是涉及其中的高致遠和馬如庶,都深感意外,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皇嫡子會遭受的待遇。
按理說,時有行身為嫡子,涉及此等殘殺王妃的大罪,應該要仔細查證,確保證據完整可信,也應該給時有行辯解的機會,避免冤假錯案的出現。
在群臣和宗室看來,時有行,可是意義重大的皇嫡子,是未來繼承大統的有望人選,可以說是肩負大武未來的一員。為他定罪,怎麼可以如此草率?
更令人錯愕的是,時問政在為時有行定罪的同時,還以皇後教子無方為由,將她打入了冷宮之中。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且不說教子無方,並非皇後獨自應該承擔的責任,就算說這是皇後的過錯無疑,也不至於將她打入冷宮這麼誇張!
這可是當朝皇後!母儀天下的表率!她被打入冷宮,跟廢後又有何異?
擁護時有行的宗室,和恪守禮法的文武百官,出於不同的理由和利益動機,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時間,就紛紛向時問政進言,希望他能夠收回成命,三思而行,對時有行的調查要再做得更仔細一點,對皇後的處罰也不能這般過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