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麵對宗室送來的堆成山般的奏折,以及跪伏在禦書房外那烏央烏央的秦王府上下和文武百官,時問政是視若無睹、充耳不聞,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個僵持的情況,持續了三天。直到柳伯庸親自來到了樂安府之中,才算稍微有些鬆動——不過這個鬆動,也不過僅僅是時問政在禦書房中,破例接見了柳伯庸罷了。

可惜,整個接見持續了不過盞茶時間,柳伯庸就怒氣衝衝地奪門而出。不用他說,明眼人看了,也知道雙方的會談十分的不愉快。

對於這個離奇的局勢,偌大一個樂安府之中,隻有趙王府裏頭為數不多的幾個核心成員能夠理解,並且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皇後可是為時問政戴了綠帽,而時有行,更是跟時問政毫無血緣關係的一個孽種啊。

麵對如此不守婦道的皇後,和這麼一個象征著恥辱的孽種,時問政抓住了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又怎麼可能對他們手軟?

高致遠回過頭來,去審視之前高馨寧說的話,這才驚覺,為什麼顧盼兮敢打包票,說有八成把握。

顧盼兮,肯定掌握了什麼事情,但沒有告訴我!

高致遠咬了咬牙,他既為顧盼兮的刻意隱瞞感到不滿,但同時,又為自己及時轉投了時非清而感到暗暗慶幸。

憑借著時非清的品行風評,再加上顧盼兮的弄權手段,將來時非清繼承大統,稱帝大武,實在是指日可待啊!

可是麵對著這個結果,顧盼兮卻怎麼都沒辦法高興得起來。

倒不如她一時之間,起了婦人之仁,而隻是因為,盡管時有行入獄,皇後被打入冷宮,黑蓮花係統,卻遲遲沒有發出提醒,祝賀她替白癡顧盼兮完成了複仇。

為什麼?明明計劃進行得這麼順利,皇後也付出了應該付出的代價了,為什麼係統沒有接納這個結果,為什麼死亡倒計時還在繼續?

顧盼兮想不通,怎麼都想不通。

此時,時非清的一句話,打斷了顧盼兮的繁雜思緒。

“聽說四皇兄日日在天牢之中歇斯底裏地嘶吼,很是痛苦。反倒是皇後在冷宮之中,一言不發,鎮靜得像個無事人。”

時非清若有心似無意地提起這件事,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顧盼兮無心關心時有行和皇後如何,隻是一心想著黑蓮花係統為什麼沒有接納這個結果的事情,極是敷衍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時非清斜她一眼,伸手捧住了她的臉,說道:“以這種手段和罪名讓皇後和四皇兄伏法,雖然不算光彩,更不算圓滿,也未能為慘死的顧府上下雪冤,但總算是報了這血海深仇。無恥女人,你心頭這塊大石,是不是也應該放下了。”

顧盼兮這才明白,原來時非清刻意提起皇後和時有行的慘狀,是想安慰自己,露出了個欣慰的笑容,剛想說兩句好話表示自己沒事,但大腦之中,猛地閃過了一絲亮光。

“王九蛋,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顧盼兮激動地抓著時非清的肩頭,催問道。

時非清微微一怔,皺眉複述道:“本***剛說,你心頭這塊大石,應該放下了。”

“不是這一句,是前一句!不對,是再前一句!”

時非清凝神回想了一下,篤定道:“再前一句,本王說的是‘未能為慘死的顧府上下雪冤’。”

“對了,就是這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顧盼兮狂喜之下,就想從床上蹦起來,不由得牽扯到尚未痊愈的傷口,痛得她又一下子蜷縮起身子,像隻被灼熟的大蝦般縮在床上,嗷嗷叫苦起來。

“你這蠢女人,這是要做什麼?!”

時非清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心疼,誰想顧盼兮絲毫不為這疼痛苦惱,反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王爺,先別管我痛不痛了。你快點想辦法,帶我進宮!”

時非清歎一口氣,自以為清楚了顧盼兮的意圖,點頭道:“現在塵埃落定,你進宮麵見父皇,親自向他請罪,確實是正道。這樣估計父皇也能夠對你的欺君之罪,從寬發落。”

“你傻啊!誰說我要去見皇上了!”

顧盼兮彈一下時非清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道,“笨蛋!我要去見的,是被囚禁在冷宮之中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