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輕絮意願如此強烈,時非清更覺古怪,猛地往深一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師妹,你莫不是要借這武林盟主之位……為你父母複仇?”
時非清一說出這句話來,柳青煙就連帶著露出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月輕絮則是將視線從時非清麵上移開,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但看這個表情,就知道被時非清說中了她的動機。
“師妹……”
時非清欲言又止,無可奈何地合眼歎了一口氣。
月輕絮是個戰爭孤兒。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正所謂羅馬並非一日建成,當今大武的一時太平,也不是朝夕可得的。在狄丹青成為後來的狄丹青,將狄家軍訓練成一支橫掃匈奴的鐵軍之前,以往幾位統率三軍抗擊匈奴的將軍,也隻是能勉強保住大武不被匈奴侵吞領土罷了。
月輕絮的父母,本是在大武邊境一條小村莊的農民,過著的是雖然困苦,但總算能求得三餐溫飽的日子,直到月輕絮誕生之後,一家人更是算得上其樂融融。
直到匈奴鐵蹄來襲,血洗了整條村莊。
月輕絮很幸運,她這麼一個繈褓之中的女嬰,之所以能在殘暴凶狠的匈奴鐵蹄底下存活下來,多得那日“一日三醉”喝醉了酒,恰好浪蕩到了那村莊附近,眼見匈奴肆虐,腦子就一熱,就借著酒勁衝進了匈奴人之中,砍殺了一輪,過了一把癮。
血洗這個村莊的匈奴軍隊,不過是一支不到二十人的小隊。這麼一點人,在借著酒勁殺心大起,全然沒有打算留手,且彼時還正值壯年氣盛的“一日三醉”手下,就跟一群雞鴨一般不堪一擊。
慘嚎、喊殺、求饒……這場單方麵的虐殺,不過持續了半刻鍾的時間。
殺盡了這支匈奴小隊,“一日三醉”站在被村民和匈奴人的鮮血染紅的村莊之中,總算過了酒勁,開始清醒起來。也就是在這個當口,他從周遭的死寂之中,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這就是月輕絮的身世。
說起來,月輕絮的名字,還是是“一日三醉”、柳青煙和時非清三師徒一起起的。
當時“一日三醉”這個大齡單身男中年,帶著懷中哭得小臉皺成了一團的月輕絮回到家中之時,將當時還年幼的柳青煙和時非清嚇了個不輕。
兩個徒弟再三跟“一日三醉”這個當師傅的確認月輕絮的來曆,在搞明白了月輕絮絕對不是“一日三醉”因為喝大了從別人手裏搶來的嬰兒,又或者是因為喝大了跟青樓女子生下的私生子被對方送上門後,才又是放心地鬆出一口氣,又是同情難過地揪起一顆心。
柳青煙和時非清當時雖然年少,但做人做事已經頗有擔待,有些少年老成的意思了(主要是被“一日三醉”這樣的酒鬼師傅逼的)。他們兩師兄弟隻是對視一眼,無需任何商量,就下定了決心,要幫“一日三醉”將月輕絮撫養成人。
月輕絮再次走運了,倘若她是被還沒有收徒的“一日三醉”所救,估計就是餓死了,這個酒鬼都還沒有察覺……
月輕絮,這個名字,是柳青煙提出,由三師徒一人說一個字,湊成的,含義當然就是指三師徒共同撫育月輕絮長大一事了。
“月”,是當時半醉半醒的“一日三醉”,在迷迷糊糊之間,勉強聽懂了柳青煙的解釋後,隨手往天上月亮一指,而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