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綰綰雖然知道顧盼兮有淩波微步這樣的保命法門,但眼下畢竟不是單對單的較量,而是雙方都有近百人的混戰。在這種亂局之中,光憑一門逃跑功夫,是完全不足以應對的。都說刀槍無眼,別說是匈奴人,就是自己人,都有可能誤傷了顧盼兮。
顧盼兮卻固執到底搖了搖頭,堅定道:“不行,我不能走,必須留下。”
“為什麼?”
木綰綰感到不解。
顧盼兮解釋道:“我說了,捉住這個黑衣執事阿勒,對非清和大武而言都至關重要,為了避免有什麼閃失,我必須親自出馬。剛剛我雖然盡可能地跟你們描述了阿勒的特征,但那畢竟隻是口說,人人傳達下去,很容易發生偏差。
眼下在環山縣之中,還能動彈的人裏麵,就剩下我和你親眼見過那個阿勒長什麼樣子。換言之,萬一這個阿勒利用自己相貌近似大武人的優勢,喬裝成環山縣平民魚目混珠,趁機逃跑,也隻有我和你能夠拆穿他!”
木綰綰實在是擔心顧盼兮的安危,又勸道:“你既然知道還有我能認出來他,那就應該乖乖回去安全的地方。我木綰綰辦事,你應該放心!”
“不是不放心,實在是多一個我,就多一分活捉他的可能。”
顧盼兮決定好的事情,輕易不會更改。她竟然執意要這麼做,木綰綰也知道,自己再勸,也無濟於事。
無可奈何之下,木綰綰長歎一口氣,說道:“好,玫瑰,你可以留下,但必須跟在我的身邊。”
顧盼兮瞪大兩眼,反駁道:“我能照顧好自己!”
“不,你不能!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不然你出了什麼事情,我沒有臉麵去麵對時非清!”
木綰綰兩眼瞪大,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鄭重地給顧盼兮下達了通知。顧盼兮也知道,木綰綰的執拗跟自己差不多有得一拚,怕是沒辦法反抗了,唯有點頭說好。
木綰綰轉頭跟木風揚打聲招呼:“爹,女兒要暫時脫離你們,跟盼兮一起行動了。”
木風揚點了點頭,叮囑道:“萬事小心!”
“嗯。”
顧盼兮和木綰綰齊聲應答,然後兩人就齊齊騎上了追月,繼續在環山縣中,搜尋阿勒的蹤跡。
“噗!咳咳……咳咳……”
阿勒猛地醒來,第一反應,是吐出嘴裏被咬出了深刻牙印的木頭。經過了一陣劇烈的咳嗽,阿勒這才感到,腹部被烙鐵灼傷的位置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毫無疑問,血,已經止住了。
用燙傷止血這種極端做法,乃是在戰場上保命必不可少的法門。當然,能夠使用這種法門的人,必須具備過硬的心理素質和執念,否則根本不可能經受住被烙鐵炙烤的痛苦。但凡是心靈脆弱一些的人,都可能會想自己寧願死了算了。
阿勒當然不會脆弱如斯,對他來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活著,才有希望和可能,繼續他的事業。
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阿勒定了定神,將身上染血的衣衫脫得一幹二淨,然後開始搜尋這間空置的民居。
幸運之神似乎非常眷顧他,今晚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走運。這個民居雖然空置,但在衣櫃之中,竟然還放著一兩套雖然有些陳舊,但尚算完好幹淨的衣衫。
恰如顧盼兮所擔心的一樣,阿勒正準備喬裝成一名普通的大武平民,魚目混珠,逃離環山縣這個是非之地。
穿上了這身大武平民的衣衫,正如顧盼兮所言,大武匈奴混血的阿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大武帥小夥。光是靠著她口頭的描述,不曾親眼見過阿勒的武林中人,怕是即便在街頭撞見了他,也會將他當做逃難的平民,就此放過。
阿勒走到門口,貼著門板定定聽了聽外頭的動靜。
今晚的事態,是遠超過阿勒的預期的,甚至會動搖到他原來的計劃。
當初阿勒帶著鐵狼部落的後裔,以狄伽依寶外商會這層身份潛入大武,謀劃的,是一個三到五年的長期計劃。他希望在狄伽依寶外商會在大武的根基打牢之後,發動內亂,跟匈奴大軍裏應外合,一舉傾覆時氏王朝的統治,入主中原。
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隻要等到江秋白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狄伽依寶外商會,就能借著他的人脈和信譽,在大武迅速擴展,招攬追隨者。
可惜,阿勒偏偏遇到了顧盼兮和時非清這對夫妻。無論是右賢王冒頓也好,還是阿勒也好,都折戟在這對夫妻手下,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得上是父子心連心了。
“時非清必須死,至於顧盼兮……我阿勒有生之年,定要生擒你,將你折服,讓你為我所用!”
阿勒重重地敲了敲門板一下,然後趁著外頭沒有太大的動靜,利落地推開了房門,迅速躥了出去,遁入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