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悠悠。
乘船遊覽的風光,跟顧盼兮假想的有些出入。白天的時候確實風光無限,青山綠水,讓人心曠神怡,可是到了夜晚,隻憑著著星月灑下的微弱銀光,周遭根本什麼都看不見。按船家所說,夜晚行船,若非今晚水流平緩,為了安全起見,一般是要靠岸停上個大半夜的呢。
也對,指望像前世那樣,大半夜河岸兩旁還燈火通明,可以看到璀璨夜景,確實是妄想了。
不過沒有夜景可看,卻還能看見頭頂天星。
時非清和顧盼兮仰躺在船的頂部,挽手看著頭頂璀璨夜空。沒有人造光的幹擾,天邊星月都保留了最純粹的光芒,讓人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宇宙的瑰麗。
“唉,要是每天都能這麼優哉遊哉地的就好了。”
顧盼兮念叨著,往時非清的懷裏又縮了縮。
“冷?”
顧盼兮搖了搖頭,笑道:“隻是想抱緊一點。”
時非清會意,當即忍著牽扯傷口的痛楚,伸手將顧盼兮抱得更緊。
兩人又是無言,默默凝視著天邊星月。
此時無聲勝有聲。
柳青煙、木綰綰等人此刻都在底下的船艙中就寢了。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木綰綰似乎完全不介意這件事,所以柳青煙、流川、趙忠和顧嶽飛四個推卻了一番後,還是乖乖地跟木綰綰睡在了一個船艙裏。
流川找來的這艘船,據說原來是江南一個豪富的旅船,由是設施齊備,隻是後來家道中落了,才騰出來供人租借,好賺些零碎,幫補家計。
就在時非清和顧盼兮夫妻二人,聽著潺潺流水聲響,沐浴在穹頂灑落的星月之光,享受著令人嫉妒的寧靜時,一聲尖銳的聲響,鑽入了他們的耳窩。
“救命……”
時非清和顧盼兮兩人聞聲猛地坐起,時非清因為這個動作牽動到傷口,一陣劇痛令他皺緊了眉頭,可是他沒有作聲。
顧盼兮雙手按在船艙頂部,循聲遠望,隱隱約約看見河流上的不遠處,有一道火光閃爍。這道火光若隱若現之餘,還在順著河水流向飄動。如無意外,恐怕是一艘跟他們相隔不遠的船隻。
“非清,望遠鏡是在你身上嗎?”
顧盼兮的語氣之中帶著點焦急,時非清不敢怠慢,連忙從懷中抽出了望遠鏡,遞到了顧盼兮手中。
顧盼兮接過望遠鏡,對準那火光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一條規模中等的船隻的輪廓。
夜行的船隻上頭,傳來了呼救聲,不用想也知道這上頭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了。
顧盼兮將望遠鏡還給時非清,讓他也看了一眼,急道:“非清,那隻船恐怕遭遇什麼麻煩了。”
時非清點了點頭,斬釘截鐵道:“不能見死不救。”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著,顧盼兮就利落地從船艙頂部落回甲板,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船夫,催促道:“船家,那裏不遠處有艘船遇到了麻煩,你快點讓船靠近過去,我們要幫幫他們!”
船夫一聽顧盼兮這個要求,登時清醒了過來,麵露難色,又是害怕又是尷尬地說道:“夫人,敢夜劫行船的,都是亡命之徒啊!我們沒有遇上,應該暗自慶幸,趕緊溜之大吉才是,夫人怎麼還主動往上碰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願意蹚這趟渾水了。
顧盼兮能夠理解,這個船夫不過是靠行船賺三餐糊口的,沒有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務。她按著船夫的肩膀,勸道:“船家,你放心,一,本夫人保證不會讓你涉險。二,此事過後,本夫人會給你雙倍的船資。如何?”
“雙倍船資?”
動之以情,曉之以利,顧盼兮這一招,素來是無往而不利。
船夫有些心動了,悻悻然確認了一次:“夫人是說,事後,會給小人六十兩銀子麼?”
顧盼兮兩眼一瞪,有些不快了。
流川跟這個船夫談好的,明明是租船一日八兩船資,三日二十四兩,翻倍不過是四十八兩銀而已。
可是這個船夫,卻想詐顧盼兮一把,估計是以為她這個當夫人的,不會過問船資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談好的價格,才想著渾水摸魚,撈一把油水。
顧盼兮能夠體諒這些底層百姓的辛勞,可不能當冤大頭,任由他們偷奸耍滑。
憤憤之下,顧盼兮一把揪著這個船夫的耳朵,怒道:“老頭子,本夫人對你好言相勸,結果你還跟本夫人耍心眼,想多詐本夫人十二兩銀子是吧?休想!事成之後,四十八兩銀子,本夫人讓人雙手奉上,但你現在,老老實實給本夫人把差事辦好!”
這個船夫也見過不少闊家夫人了,唯獨是沒有遇到過顧盼兮這般犀利棘手的,被顧盼兮這麼一揪耳朵一喝罵,頓時慌了神,再也不敢漫天要價,乖乖回應道:“是,是,小人這就照辦!”
顧盼兮沒有就此罷休,而是親自守在船夫邊上,盯著他駕駛船隻往那隻遇難的船隻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