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魂2-33(2 / 3)

幸福幹杯!”劉曉蘭一直脖,幹了杯。

戰友們舉杯向陸光明和額爾德尼祝賀,又把準備好的賀禮,什麼紅寶書、毛主席像章、毛巾、洗臉盆、熱水瓶送給一對新人。

“我沒準備。要知道是這個大喜事,我在沈陽就買繡花被麵了。這樣吧,我出二十元,祝陸仔、額爾德尼幸福美滿!”

讋久春掏出二十元塞到額爾德尼手裏,又對劉曉蘭道:“曉蘭,人家陸仔是喜事,應當祝賀。你不是說,這次聚會還要批判我嗎,我該有倒黴的事了吧!”

“好了,好了,批判是咱們軍花曉蘭的事,今天在喜宴上,咱們就不提了。”關維銀道。

“不行,我憋著一肚子氣呢!今天當著戰友們的麵,我是一定要揭他讋久春老底來示眾的,讓大家知道大名鼎鼎的理論家、才子讋久春是個什麼東西!”

劉曉蘭將自己和讋久春的酒杯都斟滿了酒,舉起自己的一杯,把讋久春那杯也舉起來送到讋久春麵前:“讋久春,咱們先一起喝了這杯酒,我抖膽批,你壯膽聽。我要動員戰友們對你這優柔寡斷、膽小怕事、自恃清高、捉摸不定的小人火燒、炮轟、油炸!”說著,她一仰脖,杯酒落肚。

“哎呀,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評價我是優柔寡斷、膽小怕事、自恃清高、捉摸不定的人呢,曉蘭,這是從何說起?”

“好,我說!”劉曉蘭竟然象兩個男人打架一樣,她一把揪住讋久春的衣領,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質問道:“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也在烏蘭圖格搞對象了,女的是個知青,叫劉燕,是不是?”

“我……”

“我什麼,痛快點!你看人家陸仔多痛快!”

“有點影,還沒定下來。”讋久春吱唔道。

“有點影,還沒定下來?好啊,你個讋久春,陸仔是個兵,搞對象隻能偷偷來。你可是個官,搞對象幹嘛瞞著我們,還瞞著組織,你不知道搞對象要跟組織上打報告嗎?告訴你吧,你也快了,人家烏蘭圖格那邊都鬧翻天了,說你和陸仔把人家那裏的漂亮姑娘都搶走了。人家那裏的光棍漢有意見,向部隊反映上來了,我們才知道。明天,組織上就找你談話,看你定不定,等著挨批吧!”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你說有急事,還不讓我先回烏蘭圖格。謝謝你,曉蘭!”讋久春感激道。

“謝,謝個屁!你這個人優柔寡斷、捉摸不定,還是個兩麵派。你不是說,你不著急搞對象談朋友嗎?你不是說,要以事業為重,成家的事可以放一放嗎?你還跟我說過,人家軍國主義的小日本拍的影片《啊,海軍》裏,資產階級軍人平田一郎為了放眼世界,都丟棄愛情和家庭,咱們無產階級革命戰士更應該少點兒女情長嗎?可你倒好,怎麼樣,露原形了吧!你,你不是個男子漢!”劉曉蘭氣鼓鼓地漲紅著臉,猛地把他推到椅子上。

“我,我……”讋久春被劉曉蘭通通通地數落了一陣,噎得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我,我什麼呀!”關維銀呷了一口酒道:“久春那,今天這聚會和為陸仔舉行婚禮都是曉蘭操辦的,戰友情嘛!今天氣氛很好,戰友們可以交交心,我也把肚裏話說一說。你讋久春是咱們師,也是這昭烏達盟北五旗縣叫得響的知名人物,有才學,有魄力,戰友們打心眼裏佩服你。可也正象曉蘭說的,你這個人是有點清高。陪領導到處跑,平時自己又獨往獨來,很少與戰友們交往。你知道不,戰友們不少都覺得對你是敬而遠之,覺得你是高不可攀。再說搞對象這碼事吧,我們戰友很多都成家了,比你年齡小的也有不少結婚的。你二十七八了,還沒結婚,大家都佩服你,說你是有鴻鵠大誌。可現在,你卻偷偷地談女朋友了,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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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事。可是,咱們家鄉,咱們身邊有那麼多有才有貌的女孩子,你就看不上。比如,我們的百靈鳥、軍花劉曉蘭……”

“少說我……”劉曉蘭對關維銀嚷道。

“就說,就說,當兵的有什麼說什麼,痛快!戰友們都傳遍了,說你讋久春跟曉蘭好,曉蘭也沒有否認過,大家都羨慕死了。咱們戰友裏,也隻有你們倆最般配。可現在,你看你,大家怎麼能不批判你!”

“是呀,現在知道這件事的指戰員都議論紛紛,說你讋久春幹嘛要申請就地複員安家落戶,就是為了一個女知青。”連長梁開道。

“還有難聽的呢!有人說,你讋久春寫申請報告是為了趕潮流、出風頭。要真有心安家落戶,申請什麼呀,就應當象陸仔一樣,自己就落地了。”韋建宏也插嘴道。

戰友們七嘴八舌地把讋久春批判了一陣。讋久春象頭沒被宰死的豬,光哼哼了,一肚子酸甜苦辣攪在一起,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是呀,自己有愛情嗎,愛情是什麼?是美貌,是才藝,是門第,是金錢,是事業?好象什麼都不是。也許是機遇和緣分,是機緣。

項麗、楊玉華、李淑賢、劉曉蘭、劉燕、圓妹……哪個不可愛?都可愛。可自己幹嘛就對劉燕表態了呢,自己真的愛上劉燕嗎?愛她什麼呢,怎麼愛的呢,好象是事業?

潑潑辣辣、敢作敢為、敢愛敢恨的劉曉蘭又躍現在眼前。自己真的是愛誰呢?

曉蘭說,明天組織上要找自己談話。幹部談戀愛是要向組織報告的,是需要組織審查的,組織同意了,受組織上的保護。組織不同意,那得按組織意見再找。秘書科姚秘書不就是找了個有海外關係的女朋友,被組織上否定了以後,組織在部隊駐地幫他另找了一個嗎!還有機要科董參謀,女朋友是上中農出身都不行,機要科嗎,要求更嚴格一些。不得已,董參謀三十歲上,才在駐地找個八輩貧農出身的寡婦。

不經過組織審查,那是絕對不行的!這明天必須得定,必須報告組織。可到底是劉燕還是劉曉蘭?

還是劉燕!劉曉蘭雖然有閉月羞花之貌,且多才多藝,性格開朗。可她能吃苦嗎,能在農村牧區邊疆安家落戶嗎,如果不能,自己能給她帶來幸福嗎?橫下一條心,還是劉燕!看來,誌同道合是愛情。

第二天,果然支部書記黃義找他談話。不過,這次談話出乎意料地簡單。

“小讋,聽說你搞對象了?”黃書記問。

“是的!”讋久春答。

“那好,祝賀你。要是定下來,就給組織上寫個報告,組織上好審查,確定你們的關係。”

“好,我明天就交報告。”

就這麼幾句,談話結束了。讋久春等著挨批的事並沒有出現。

讋久春報告還沒有寫,就收到重慶黃曉萍所長的加急電報。電報說,圓妹有急事,請他速回重慶。

讋久春急了,發生了什麼事?圓妹會不會……他不敢往下想。他怕圓妹有難事想不開又尋短見。

他急忙到縣郵電局往重慶打長途電話。等了足足兩個小時,電話才叫通。聲音還不好。讋久春躲到櫃台下麵在電話裏與黃所長喊了半天,才明白圓妹的情況。

黃所長告訴他,重慶這邊正在清理階級隊伍,檢查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情況。查到圓妹了,認定圓妹是黑戶,懷疑她是有問題的人或者是逃避上山下鄉流串到城裏的。限她一個星期之內返回原籍,否則就采取革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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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革命行動,就是強製押送遣返或者是當盲流拘留起來,也許會送去勞改農場做工。

怎麼辦,圓妹怎麼辦,怎樣才能救她?

讋久春一夜無眠。此時此刻,他真真體會到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抗不住社會殘酷的壓力。

圓妹,那麼好的姑娘,多災多難的倔強的姑娘,就眼看著毀在“革命行動”中?

此時此刻,他對“革命”竟然有些反感起來:項麗是“革命”死的;這七八年,多少人在“革命”中挨批挨鬥,連自己的父親也挨批鬥,影響了自己的進步;在批鬥中,好多人不明不白地死了;還有,象李淑賢這樣賢惠有誌的青年教師也被“革命”趕出了校門。現在,圓妹又要被“革命”了!“革命”是什麼呀?和美帝、蘇修打仗多好,那才叫“革命”呢。怎麼淨是自己人整自己人也叫“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