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錯的遊戲,直到日本人來敲門的時候。最初,日本人帶來的是一些質量一般、成本低廉的進口汽車,幾年之後,又變成了質量上乘、成本同樣低廉的汽車,並且許多都是在美國本土的工廠製造的。不過在日本企業的工廠裏,並沒有工會。

在外來威脅蔓延開來之前,大多數美國公司依然循規蹈矩,既沒有實事求是討論問題的習慣,也未表現出與坦誠作風一致的快速反應。在這方麵,它們似乎沒有什麼迫切的需求。於是,企業仍然被重疊的層級製度和舊式的行為規範所累,與絕大多數組織一樣,束縛在強迫式的禮儀和規範當中。很少有人公開挑戰公司的經營戰略或價值觀,幾乎所有的決策都是關起門來搞定的。等到進行業績評價的時候,公司裏同樣表現出一種彬彬有禮的冷漠氣氛。業績突出的員工能得到表揚,但同時,由於公司的經濟實力十分雄厚,那些表現不佳的人也可以安全地留用在各個部門中,直到退休。

沒有了坦誠之後,人人都可以保全麵子,公司則笨拙地向前發展。這種現狀被大家接受了。辦公室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偽裝的舉止。相反,那些有主動性、進取精神、不滿足現狀的人卻會被貼上標簽,甚至有更糟糕的後果。

你也許會預言,既然坦誠精神能夠給企業創造那麼多的競爭優勢,隨著日本人給美國企業帶來的競爭壓力,眾多公司必然會熱心接納它。但是,來自日本的競爭沒有產生這樣的結果,國際市場上現有的幾個新興勢力,例如愛爾蘭、墨西哥、印度或者中國的競爭也都沒有導致變革的發生。相反,在全球化的壓力麵前,大多數公司仍然依靠常規的手段來應付,例如大規模裁員、壓縮成本,在最好的情況下,會想辦法促進創新。

坦誠精神盡管已經被一些企業注意到了,但仍然是個小角色。

坦誠是能夠做到的

現在我要說一條真正的壞消息。那就是坦誠精神雖然是取勝的關鍵因素,但要給任何一個組織灌輸這種精神,無論該組織的規模如何,都是一項艱難而費時的工作。

說艱難,是因為你要同人類的本性作鬥爭,同公司裏根深蒂固的傳統作鬥爭;說費時,是因為需要年複一年地堅持下去。在GE,我們花費了將近10年的時間才使得坦誠精神成為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即使在整整20年之後,這種精神也不能算得到了普及。

但它仍舊是能夠做到的。在推行的過程中沒有太多的科學規律可言。要普及坦誠精神,你就必須激勵它、讚賞它、時刻談論它。你可以把表現出坦誠精神的人塑造成大眾的英雄。最主要的是,你自己還要活力四射,甚至誇張地把這種精神展現出來,證明給大家看——哪怕你並不是老板。

設想你正在參加一個會議,主題是關於某個老生產部門如何實現利潤增長。大家圍桌而坐,有禮貌地逐次發言。他們說,要在這個特殊的市場或者行業中取得勝利是多麼艱難。他們談論了嚴酷的競爭,列舉了同以前一樣的理由,說明自己為什麼難以實現增長,為什麼現有的業績在這種環境下已經算非常不錯了。實際上,到會議結束時,他們已經給自己貼上了“在這種情況下”取得了“成功”的標簽。

你在內心裏真想爆發一番,你對自己說:“事情又是這樣。我知道,在這間屋子裏,鮑勃和瑪莉同我有類似的感受——驕傲自滿的態度將毀滅我們的公司。”

但是在表麵上,你們三個人都在做敷衍了事的遊戲。你們都點頭同意了會議的決定。

現在再想象一個場景,你們擔負起了坦誠的責任。你、鮑勃或者瑪莉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難道在這個產業裏麵,就不存在某種我們未曾想到過的新產品或新服務的創意嗎?”

“我們能夠通過並購來推動這項事業的發展嗎?”

“這個業務占用了如此多的資源,我們為什麼不幹脆放棄它?”

那會是多麼不同的一個會議啊!它能帶來更多的樂趣,對每個人都更有好處。

另一種情形是,有的業務正處於高速增長的態勢中,其負責團隊也表現出一種自鳴得意的滿足。在一些長期規劃會上,這種事情是常見的。經理們在炫耀高達兩位數的業務增長率——比如,達到了15%——他們播放一張張幻燈片,說明自己的工作做得有多麼好。公司的高層管理者坐在旁邊,點頭表示讚許。但是你深知,這個產業還有更加廣闊的發展機會。另外,為了加大問題的難度,我們再假設,正在進行業務介紹的人是與你職位相同的同事。還有,公司裏有一個秘而不宣的傳統:你不要挑戰我的業務,我也不會給你製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