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家:斯科特,你們資金中有2760萬美元是限製用途資金,而且還與房地產委托書捆綁在一起,這些你知道嗎?
斯科特:我當然知道。
銀行家:也就是說,你們的資金隻夠維持三周,然後就該破產倒閉了嗎?
斯科特:沒錯。
斯科特一邊將電話轉給我,一邊說:“你相信嗎?他們都已經簽字認購了,竟然到現在才發現資金是受限的。所有的文件,我們早就交給他們了。”
就在我們即將出發,開展首次公開募股路演之時,我召集了一次公司全體會議,告訴大家兩點:第一,我們即將上市,或者說至少我們打算嚐試著上市;第二,公司市值下跌得非常嚴重,因此,我們不得不實行二合一合股的反向股票分割方案。
我認為,關於第一點,大家應該沒有異議,我擔心的是第二點。我們必須采取反向分割方案,以抬高每股的價格,使公司達到上市要求。從理論上說,反向分割根本不會影響股東的利益。每位員工都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公司掌握著股份的總量。用所持股份百分比乘以股份總數,結果即為員工所持的股份數額。將股份總量減半後,員工所持股份的數量雖然也隨之減半,但其所持股份的比例並不會發生改變。
噢,不對,公司還是有一些改變的。我們從零開始,在短短不到18個月的時間內,逐漸發展壯大到擁有600名員工,因此企業內部難免會滋生一些浮誇之詞。有些過於興奮的管理者誇大宣傳,張口閉口隻提股份數量,忽視股份比例,謊稱每股股價有可能高達100美元。於是,員工們開始盤算自己幻想中的每股股價,並據此計算自己究竟能賺多少錢。我注意到了這一切,但從未想過我們會反向分割股票,因此,我對這一切一點兒也不擔心。可是,與那段時期我所搞砸的其他事情一樣,如果我對此現象早有警覺就好了。
費利西婭像往常一樣參加了公司的全體會議。當時,我嶽父嶽母正好在城裏,因此也雙雙參加了這次會議。會議進行得並不順利。大家都沒有意識到破產離我們已近在咫尺,因此,公司上市的決定並沒有讓大家高興起來,反向分割股票的提議更是讓大家鬱悶不已——事實上,大家對此不是鬱悶,而是憤怒。會上,我將他們所幻想的股票總數削減了一半,他們對此非常不滿。沒有人當著我的麵說難聽的話,可我嶽父嶽母卻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我嶽父對我說:“情況不妙啊。”
嶽母洛蕾塔問我妻子:“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仇恨本?”不管在任何場合,費利西婭通常都很有活力、很開朗,不過這時的她剛剛做過疝氣手術,正在恢複當中,因此不像往常那樣精神抖擻。她很沮喪,嶽父嶽母的情緒也很低落,員工們都怒氣衝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籌集到資金。用什麼辦法來啟動新股的路演呢?這種活動通常都會搞得聲勢浩大,排場十足。
此時,搞新股路演非常冒險。股市每天都在崩盤,罪魁禍首就是科技股。我們到場時,投資者們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審訊室裏被放出來的一樣。一位共同基金經理看著馬克和我,問道:“你們到這裏來幹什麼?全世界現在出了什麼事,你們知道嗎?”我覺得我們沒有辦法籌到資金了,我們肯定要破產了。在整整三周的路演期間,我每天的睡眠時數不超過兩小時。
路演進入第三天時,我接到了嶽父打來的一個電話。在過去的71年裏,我的嶽父約翰·威利可謂曆經坎坷。他小時候,父親在得克薩斯州被人謀殺。為了生存,他和寡母與一個刻薄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這個人自己還有9個孩子。在那個家裏,約翰經常受到虐待,其他孩子們吃晚餐時,他卻被趕到牲口棚裏和牲口待在一起。最後,約翰和母親離開了那個毫無溫暖的家,帶著自己僅有的一點兒家當,沿著一條土路徒步走了三天。約翰這一輩子都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次徒步之旅。長大以後,為了贍養母親,他高中還沒畢業就離家參軍。有了5個孩子以後,為了養家糊口,他做過各種工作,包括從船上卸香蕉、參與修建阿拉斯加輸油管道等。他還不到60歲時,就有兩個子女相繼離世。他一生曆經磨難,已到了處變不驚的境界。
約翰·威利並不輕易給我打電話,隻要一打,肯定是大事,而且很可能是要命的大事。
本:你好。
約翰:本,你的秘書讓我別打擾你,不過我隻想告訴你,費利西婭剛才沒呼吸了。還好,她死不了。
本:死不了?你說什麼?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