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2746(1 / 3)

曙光透過層層薄霧, 紙糊的窗外隱隱有光傾瀉而入, 床上, 最裏側的身形動了動, 黑色秀發籠罩的腦袋緩緩從被子裏探了出來, 發絲淩亂的蓋在臉上, 擋住了麵容, 緊接著,一隻蔥白般細嫩的手伸了出來,撩開臉上的黑發, 雙眼惺忪的睜開,如漆的眼珠子微微轉動,手捂著身前的被子, 緩緩坐起身, 女子白皙姣好的臉上有些許蒼白,眼圈周圍盡是黑色。

她動了動, 雙腿不聽使喚的疼, 想著昨晚和沈聰做的事兒, 邱豔麵色緋紅, 床頭, 擱著身新的淡藍色衣衫, 昨日,沈芸諾送她的,一身粉紅色, 一身淡藍色, 該是沈聰放在這邊的,她抓過衣衫,忍著痛,慢慢的穿上,掀開被子才發現,肚子上,腿上,到處是淤青,有的紅,有的紫,印在白皙的肌膚上,略微猙獰,她紅著臉,眼神四處瞄著。

穿好衣衫下地,雙腿不住的打顫,穩了許久,才試著往前走,腿間,火燒似的疼,她輕蹙著眉頭,咬著唇,小步小步走了出去,院子裏,衣衫隨風飄揚,衣服上還滴著水,她不好意思的別開臉,朝灶房投去一瞥,見沈聰坐在灶台前,眼神微詫,昨晚他說過今早有事要做,這會兒了,怎的還在?

邱豔走進屋,沈芸諾剛把餃子從鍋裏舀出來,聽到動靜,轉身見是她,沈芸諾嘴角緩緩笑開,聲音如樹上的黃鶯,輕快悅耳,“嫂子,你醒了,馬上就吃飯,你去堂屋坐著。”依著規矩,今日這頓飯該是邱豔做才是,沒成想自己一覺睡得晚了,邱豔心底過意不去,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我睡得晚了,往後,我來做飯,你多在屋裏睡會。”說完,覷著沈聰神色,小聲問道,“你不是有事兒做嗎?會不會晚了來不及,你忙自己的,我和阿諾在家就好。”

沈聰一笑,抬頭看了眼鍋裏,把裏邊的柴取出來放進灰裏熄滅,眼底閃過暗光,“這兩日不去了,明日陪你回家再說。”三朝回門,於出嫁女子來說算是大事兒,他真撒手走人,沈芸諾該和他鬧了,灰裏冒煙,沈聰站起身,轉而打熱水洗漱,他和沈芸諾洗臉,一人一個盆,邱豔來了,便和他一個木盆,見邱豔走路姿勢怪異,沈聰眼神擰了擰眉,眼神晦暗,聽邱豔問院裏的衣衫誰洗的,沈芸諾指著沈聰道,“哥哥去河邊洗的,怎麼了?”

往回,沈聰的衣衫多是她洗的,成親後,她就管不著了,而且,也不好管。

“沒。”邱豔紅著臉,快速的搖頭,想象沈聰搓她的衣衫時臉上的表情,心裏別扭。

吃過飯,邱豔再三讓沈聰忙自己的事兒,沈聰不做聲,背著背簍出了院子,邱豔和沈芸諾在家,整理從邱家帶過來的東西,打開沈聰衣櫃,找到裝錢的地兒,錢不多,不過看得出來,沈聰不怕家裏來小偷,至少,邱老爹從來不會將錢這般放,否則,睡覺都不踏實。

轉眼到三朝回門,沈芸諾和他們一塊,沈聰在村頭買了一條肉,把家裏剩下的最後隻雞帶上,又提了一籃子雞蛋,走進青禾村,能感覺到眾人探究打量的目光,邱豔不自在,挽著沈芸諾,快到家了,就見門口站著個人,邱豔眼眶濕潤,丟開沈芸諾的手跑了過去,“爹,您怎麼出來了?”

邱老爹嘴角掛著笑,上上下下打量邱豔眼,隨後才鬆了口氣,“爹沒事兒,不知你們何時來,早早的來院門口守著,快牽著阿諾進屋。”說著,邱老爹又和沈聰打招呼,沈聰恭順的喊了聲爹,跟著邱老爹進了屋。

這兩日,邱老爹心裏不好受,往回,家裏有人陪著,邱老爹習慣了,猛地,邱豔走了,邱老爹做著事兒,不經意張嘴就喊豔兒,定睛一瞧,院子空落落的,哪有什麼人影?心下不免覺得難過,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又是高興又覺得無奈。

邱老爹陪沈聰在屋裏說話,邱豔和沈芸諾去灶房忙活,沈聰帶的禮豐厚!邱老爹歎氣,“家裏有雞,蛋也天天能撿到好幾個,你和豔兒回來就是,捎禮做什麼?”

沈聰笑道,“應該孝順您的。”

邱老爹心裏熨帖,如今,沈聰也算半個邱家人了,邱老爹心裏堆著不少話想和沈聰說,“聰子,順風賭場和你們和死對頭?”之前不能問的話,如今能開門見山問個明白。

沈聰不瞞邱老爹,說了順風和順意賭場之間的瓜葛,避開雙方廝打的局麵不提,聽到後麵,邱老爹隻覺得心驚膽戰,歎息道,“豔兒堂哥這會兒真遇著事兒了,好好一個人不學好,去那種地兒混,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邱貴將順風賭場的錢還上了,家裏剩下的田地卻更少了,肖氏和邱鐵跟著邱安,許多事兒,都交給邱安兩口子了,她們沒有過問,邱貴將家裏的糧食賣了大半,還想拿著銀子去賭場把錢贏回來,邱鐵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頂用。

“聰子,你瞅著,可有什麼辦法杜絕阿貴去賭場玩沒?那孩子,小時候嘴巴甜,誰成想,長大後成了這樣子。”昨日,邱鐵來找他,求他讓沈聰幫幫忙,不管什麼法子,能攔住邱貴就好,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哪能看著他越走越遠,最後淪為叫花子,邱老爹猶豫很久,沒有立即應下,答應先問問沈聰。

沈聰手擱在桌麵上,不緊不慢地敲著桌子,答非所問道,“二伯讓您請我幫忙的?”

見他一下猜到其中緣由,邱老爹點了點頭,解釋道,“豔兒二伯就兩個兒子,阿安從小憨厚懂事,阿貴心眼多,勝在嘴巴甜會哄人,比較起來,豔兒二伯母更喜歡阿貴,你若沒有法子就算了,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往後,會後悔的。”。

沈聰半垂著眼,許久,才出聲,“也不是沒有法子,你和二伯說,他若真放心把堂哥交給我,我有法子叫他斷了賭癮,不過,中間二堂哥怕是會吃些哭,二伯不心疼的話,我願意幫忙。”

邱老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遲疑道,“真有法子?”但看沈聰一臉認真與篤定,歡喜道,“成,待會,我和豔兒二伯說說。”這時候,邱豔和沈芸諾從灶房走了出來,邱老爹準備飯菜,晌午直接弄就成。

兩人坐在凳子上,邱豔斜著餘光,小心翼翼打量沈聰一會兒,他垂著眼瞼,能清晰看到修長的眼瞼在臉上投射的一圈陰影,在邱老爹跟前,他是仿若懂事的晚輩,斂去了周身殺氣,氣質溫和,彬彬有禮,和外人跟前的沈聰大相徑庭,邱豔不明白,邱老爹為何獨獨對沈聰高看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豔兒在杏山村多有不熟的地方,你和她說說,她在家就是不愛出門的,依著我說,村子裏還是要稍微逛逛,別有天在村裏迷路,說出去可就丟人了。”邱老爹笑著道。

沈聰側目,眼神掃過赧然的邱豔,道,“爹說的是,下午回家我領著豔兒在村裏好好認路,杏山村說大不大,豔兒自小聰慧,認路這點事兒,攔不住她。”

說完,故意看了邱豔一眼,邱豔抿嘴笑道,“爹,您別擔心了,昨天,我們去村裏走過了,再說,我不愛出門,什麼事兒,想給阿諾哥哥做就是了。”

猛地聽著這話,邱老爹沒反應過來,隨後,哭笑不得,假意訓斥道,“都成親了,什麼阿諾哥哥,沒大沒小,虧得沒有外人,否則,還以為在家我沒教你呢。”

邱豔訕訕,手拽了拽沈聰衣衫,示意他說話,她看得清楚,邱老爹對沈聰的喜歡不亞於對她的喜歡。

沈聰輕輕挑了挑眉,穩著沒動,邱豔又拽了下他的衣衫,沈聰促狹,“爹,稱呼而已,不礙事的,豔兒心底有分寸,也是口快說漏嘴,是吧,豔兒……”勾著唇,清淺笑著,看得邱豔不好意思,不過附和的點了點頭,為此,邱老爹才放心下來。

午飯後,蓮花來了,沈芸諾知曉她們有話說,借口困去了邱豔屋裏休息,邱老爹和沈聰去了二房,堂屋,隻剩下蓮花和邱豔,邱豔架不住蓮花詢問,尤其那些羞人的問題,半遮半掩,和蓮花交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