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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豔有意打探珠花來所為何事, 然邱老爹和沈聰嘴巴緊, 隻字不提, 邱豔拐彎抹角問幾句無果後也放棄了, 中午, 邱老爹備了一桌好吃的, 味道不如沈芸諾做的飯菜香, 然而,邱豔歡喜的吃了兩碗,沈聰和沈芸諾也轉了碗, 邱老爹笑得眼角細紋愈發深邃,“好好好,多吃些才好, 鍋裏有呢。”

邱老爹喝酒, 邱豔和沈芸諾飯吃得慢,沈聰放緩了速度他仍然是先吃完的, 擱下筷子, 並未起身而是坐在桌前, 和邱老爹閑扯, 村子裏事情多, 邱老爹想到大房靠著邱月攀上王家, 今年開始不用繳稅了,心裏羨慕,三成的稅, 給王家生成, 家裏多下來兩成,何樂而不為。

邱豔聽得膽戰心驚,怕沈聰胡思亂想,勸邱老爹說些其他,誰知,沈聰神情不變,眼底也未有絲毫不悅,笑意溫和,“王秀才在村裏德高望重,幫著周圍人省了不少糧食,也算是積德了。”

“是啊,咱村裏何時出個秀才,真是謝天謝地了,年前,豔兒堂姐還上門問我的意思,如果我想她幫我走動說兩句好話,我沒答應,王家和咱無親無故,哪能白白承人家恩情,人啊,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才好。”說完,邱老爹抿了口濁酒,將邱月上門讓把他手裏的田地也掛到王秀才名下的事兒說了,王旭當初中意邱豔,邱老爹隻當不知,這會兒,如果把田地掛到王秀才名下,一些事翻出來,對邱豔名聲不好,尤其,邱豔已經嫁給沈聰了,讓沈聰作何感想。

更重要的是,把田地掛到別人名下,邱老爹心裏不得勁。

待他百年,手裏的田地都是邱豔和沈聰的,掛到王秀才名下,他死了,邱月和嚴氏在中間做點手腳,邱豔哪是她們的對手,邱老爹不願意惡意的揣測別人,思來想去,還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安分守己,田契握在手裏,跟銀子捂緊了心裏才踏實。

沈聰頓了頓,如實道,“我沒和王秀才打過交道,不過聽周圍人說,他為人剛正不阿,是個認死理的,爹真把田地掛到他名下,該不會出事兒,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能省些留著自己吃,劃算。”

邱老爹聽他說起王秀才的為人,欲言又止,他不是不信王秀才,是信不過邱月和嚴氏,嚴氏會做人,這麼多年在村裏如魚得水,甚少有說她閑話的,然而,嚴氏並非是個沒有心思的,當年,邱豔娘死後,勸他續弦的人裏就有嚴氏,還借著長嫂如母的名義給他相看過其中兩個女子,之後,在邱豔的親事上,嚴氏也極力撮合嚴家侄子,雖事情沒成,邱老爹心裏到底起了戒備,和肖氏厚顏無恥不同,嚴氏的算計則如春風般潤物細無聲,叫人無所察覺。

不關係到邱豔,他不會懷疑嚴氏的好心。然而,有之前的事情在前,邱老爹不得不慎重,落到嚴氏手裏,他和邱豔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不像肖氏,有把柄在他手裏,萬事不敢太過了,嚴氏心思深沉,不好對付。

這些話,邱老爹不好和沈聰說,隻笑道,“左右我一個人在家,吃不了多少,勞煩王秀才還要去縣衙蓋章,麻煩得很,我又是個粗人,不小心得罪王秀才,得不償失,就這樣,不也挺好?”

不過每年繳稅的那兩日辛苦些。

沈聰不置一詞,思忖道,“您一個人在家,農忙那幾天,我得空了來幫忙,不得空讓刀疤他們過來,您別和他們客氣,隨意使喚就是了。”

春耕這幾日,該是賭場忙的時候了,他也說不準自己有沒有空。

邱老爹笑著搖頭,“不用,我一個人,慢慢做,不著急。”

如果不是記著下午帶沈聰去各房認親,邱老爹會多喝碗酒,奈何下午有事情做,邱老爹忍著沒喝多,望著邱豔和沈聰收拾碗筷,越看沈聰,邱老爹愈發滿意,王旭那人千好萬好,就是家裏人口太過複雜,王夫人喜歡拿捏人,這不是他特意打聽的,王旭常常來青禾村,村裏有心和王家結親的人數不勝數,拿擠破了腦袋形容也不為過。

然而,以王家的家世,哪會不挑剔?他聽著王旭身邊的車夫阿貴和村裏漢子閑聊時說起王家,王夫人對兒媳婦要求甚高,村裏的姑娘怕是瞧不上眼,有地主上門和王夫人談王旭的親事,都被王夫人拒絕了,豔兒性子簡單,去了那種人家,估計被王夫人折騰得連骨頭都不剩。

想遠了,卻看沈聰一個人端著碗走了,他皺了皺眉,“怎麼讓聰子去灶房了。”反應過來,今日初二,邱豔幹活不太好,邱老爹歎口氣,追去了灶房,結果,被沈聰喚了出來,不得已,坐在屋裏和邱豔說話。

下午,去大房二房三房五房,邱老爹大致和沈聰介紹了下,幾人先去的大房,邱月和王田也在,邱老爹笑嗬嗬道,“聰子,這是大伯,大伯母……”挨著給沈聰介紹。

沈聰長身玉立,氣質溫潤,跟之前換了個人似的,嚴氏和邱柱稱讚了幾句,收了禮,待瞧見糖紙上係著兩個十字扣,邱月臉色微變,王田沒想那麼多,坐在邊上,出聲道,“堂妹夫也買了這種十字扣?配色不錯,當日,旭哥兒也買了兩個,送我和月兒了,不過又讓我還回去了。”

話沒說完,收到邱月給他打眼色,王田莫名,卻也沒再往下說。去寺廟,王旭瞧著那位老婦人可憐,買了四個,兩對,送他和邱月兩個,邱月將十字扣給了邱豔,他覺得不妥,就把十字扣還給王旭了。

嚴氏視線轉到十字扣上,笑著道,“確實不錯,你這孩子有心了。”過年,紅色東西喜慶,十字扣又是成雙的,嚴氏瞧著愈發合心意,招呼沈聰到炕上坐,因著沈芸諾在家,邱豔沒過來。

邱柱見過沈聰在二房逼得肖氏啞口無言,在沈聰跟前,他絲毫沒有長輩的架子,說話也十分拘謹,反觀沈聰不卑不亢,進退有度,嚴氏麵上不動波瀾,心缺往下沉了沉,沈聰這通身的氣派,比王旭有過之而不及,襯得邊上王田沒了風度。

她千挑萬選的女婿,比不上一個惡漢,暗中皺了皺眉,笑著問起邱豔,沈聰解釋了兩句便岔開了話,他常年在外邊跑,哪個村子的人和事兒都知道些,加之又卸了通身陰寒,聊了一會兒後,邱柱對他讚不絕口,心底沒了最初的害怕,朝邱老爹道,“你挑女婿的眼光不錯,聰子,是個好的。”故意略過他的名聲不提。

邱老爹喜上眉梢,與有榮焉的看了沈聰一眼,依著沈聰的性子,如果不是名聲壞,家裏沒有田地,隻怕也是輪不到邱豔的,從大房出來,邱老爹想起十字扣,暖聲道,“還是你想得仔細,過年,紅色瞧著喜慶吉利,走吧,去豔兒二伯家。”

肖氏和邱鐵不同以往,整個人無精打采的,邱安和楊氏態度熱絡,楊氏收了十字扣,當即給了兩個小姑子,肖氏不動聲色的邊上看著,臉上這才有了些許笑,幾句話後,又說起邱貴來,“那孩子,如今是沒救了,前天過年,阿安擔心他沒地兒吃飯,一早上,那邊煙囪安安靜靜的,該是沒做飯,邱安過去叫他一塊吃飯,不過來就算了,還罵了阿安一通,大過年的,若不是看在手足之情上,誰願意搭理他,他怎麼就不知道好呢。”

邱老爹在邊上聽得連連搖頭,沈聰側著耳朵不說話,邱鐵拉著肖氏,“人聰子第一回上門,提那些不高興的作甚,沒得覺著晦氣。”邱鐵心裏痛心,畢竟還有些許理智,笑著和沈聰說了幾句,一牆之隔的門外,不知是不是聽到什麼,傳來邱貴的怒吼聲,聲音模糊,邱鐵沒聽清。

楊氏跟前的羊子害怕的縮進她懷裏,驚恐的看著那邊。

邱安也蹙了蹙眉,“四叔,您坐著,我過去瞧瞧。”還沒走出門,就聽邱貴嘴裏喊著要殺沈聰,邱安麵色一滯,大步走了出去,隨即,旁邊響起摔東西的聲響,肖氏偷偷抹淚,“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被人拿走了,他還想摔什麼,聰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啊,一輩子就隻有這樣了,可惜了孫子……”

邱貴的孩子被他媳婦帶走了,杳無音信,說不定跟著改嫁了也不知,好好的孫子,說不見就不見了,有生之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麵,想著,肖氏哭了起來,顧不得邱老爹有些難堪的臉色。

“二伯母說笑了,我哪會與他一般見識。”片刻不見邱安回來,楊氏擔心,邱貴如今孤零零一個人,如果想不開,拉著邱安魚死網破,往後她們娘兩的日子可怎麼過,摟著羊子,站不住了,動了動腿,“娘,我過去瞧瞧羊子爹,怎麼還不過來,也沒聲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