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上和情感上,爭取州長連任失敗之後的克林頓徹底崩潰了。一切夢想都破滅了。他被傷得如此嚴重,以至於希拉裏擔心他再也恢複不過來了。“他不能見人,”德博拉·塞爾說,“這個打擊大得令人難以置信,他認為這就是他人生的終點。”
希拉裏意識到自己是唯一一個可以幫助他恢複健康的人。“事實上,她必須要照顧他,”塞爾說,“她非常堅強,她感覺自己必須找到支撐他站起來的力量,而在政治上重新站起來對他心理和情感的康複至關重要。他們必須得抱有這樣的希望——他在政治上還有前途,因為他的確將這當作是他人生的道路。”
如果她失敗了,她跟克林頓一起選擇的人生道路以及他們夫妻同心共同成就偉大事業的目標就無從實現了,而他到底能不能夠重新在精神上和政治上獲得力量還是個未知數。希拉裏知道,讓他重新振作的唯一途徑就是兩年後重新當選州長。
她在政治上起死回生的本能使她做出了通往這個結果的第一個重大決策——召回莫裏斯,而且就是在克林頓失敗僅僅幾天之後。她希望莫裏斯從現在就開始跟她一起規劃下一次競選運動。同時,她對於媒體居然容許弗蘭克·懷特拿她的名字大做文章作為競選籌碼而大為光火。“人們說,噢,你知道,她甚至都沒有改姓氏,這太可怕了。而事實上,這不過是借口。”塞爾說,“他們其實根本不喜歡比爾,他們不喜歡他當時的行事風格。”希拉裏也對吉米·卡特做法感到憤慨,而且她絕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原諒別人的人。12年後,當比爾·克林頓終於登頂白宮時,她嚴令不允許卡特的親信在克林頓內閣中任職。不過,在1980年11月的小石城,希拉裏是為數不多仍相信比爾·克林頓將來能夠入主白宮的人之一。
雖然在對待克林頓的時候,她非常堅定、執著並不斷鼓勵他,可她還是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首先,有許多實際的事情需要考慮。安·亨利明白希拉裏是如何苦苦掙紮的:“現在,他們必須搬出去另外找地方住,他們還有個嬰兒需要照顧。住在州長官邸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有人幫忙打理,而現在一切都要靠自己。因此,她要繼續出去工作。比爾又陷入抑鬱狀態。沒有州警,沒有傭人、沒有廚師——什麼都沒有。”
在希拉裏的要求下,選舉結果出來之後10天,克林頓打電話給當時在華盛頓的貝齊·賴特,請她到小石城來幫忙關閉他的辦公室,並整理他的文件。他告訴賴特,他需要“一位導師幫助他重新走上軌道”。當貝齊·賴特到這裏的時候,發現員工們都士氣低落,擔心自己以後要到哪裏去找工作,而克林頓也還沒有從沮喪和震驚中恢複過來。“這就像是在他摯愛的人剛剛辭世的時候去拜訪他的家,而人們總是談論過去的生活、過往的輝煌,以及到底是在哪裏搞砸了一切。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參加一場沒有終點的守靈。”
希拉裏和賴特關心的文件並非是克林頓做州長時處理一般事務的常規辦公記錄,而是與他的政治生涯相關的辦公手稿,有價值的熟人及其電話號碼、地址、備忘錄、日程表。至關重要的是克林頓手中掌握的備忘卡片清單,其中記錄著克林頓的競選讚助人和政治關係人。當時計算機還沒有普及,但賴特還是找到了一套軟件給這些卡片編目,卡片總數估計有上萬張。
當克林頓還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希拉裏已經忙著準備搬家了,他們從州長官邸搬到了兩年前離開的希爾奎斯特社區中的一所房子裏。他們的新居比兩年前的住所還要小,切爾西的嬰兒房是用閣樓改造的。1月份他們搬進去的時候,切爾西11個月大。希拉裏和克林頓光顧舊貨店和二手商店搜尋各種老式家具,還有一些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老古董的東西,她似乎很喜歡這些東西。迪克·莫裏斯說,整個房子的布置證明希拉裏缺乏持家的才幹。那些裝飾著紅色天鵝絨的維多利亞風格家具讓他們家看起來“就像是老西部電影裏的飯店大堂”。克林頓也挑了幾件家具——笨重的德國風格的餐具櫃和椅子,還有裝飾繁雜到幾近俗麗的小玩意兒。“廚房感覺像是大學的餐廳,”莫裏斯說,“玻璃杯和盤子像是從加油站快餐廳或是超級市場弄來的,根本就不配套,尺寸和樣式也五花八門,很不協調。”
克林頓在一家叫作賴特-林賽和詹寧斯的律師事務所找到了一份所謂的工作,不過,那裏更像是一個擺著辦公桌和電話的中途加油站。他經常到處旅行,為了在選民中重建形象而奔忙。他告訴黛安娜·布萊爾在費耶特維爾教的學生:政治是“唯一一條我想要走的路”。他還說:“政治領袖通常是光明和黑暗的綜合體。缺乏安全感、心情沮喪和家庭的無序狀態就是他的黑暗,而偉大的領袖則會以光明征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