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1 / 2)

進了崇陽府衙, 開了宴席, 酒酣耳熱之際, 太子對著坐他左手邊的沈文昭笑, 笑了個春暖花開, 沈文昭莫名其妙, 知府卻是個知情識趣的, 看出門道來了,暗道僥幸——幸好沒把預備好的歌姬送過來,不然一個不好, 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瞧這兩位的態勢,當中的曲裏拐彎他不知道,但他是否兩廂情願他可看明白了。這是一個明白一個糊塗呢, 太子爺是明白的, 那位伴讀大人是糊塗的。糊塗的對著明白的,當然需要一點東西推波助瀾。明白的對著糊塗的, 當然也需要一點東西助興。

茶足飯飽後, 沈文昭先行退去, 知府等到時機, 涎著臉問太子:“爺, 奴才這兒有些玩意兒, 不知爺用不用得著,想著一會兒差人給您送去,您看……”

知府那張幹癟長條臉上的猥瑣實在太顯眼, 不用明說太子也知道他說的是些什麼東西。心裏懶得理他, 身上卻犯了賤,默默不語,端坐吃茶,算是默認了這樁安排。

入夜了,太子說是乏了,早早回房歇息。趁著沈文昭還在後院小湖畔坐著,他鬼裏鬼祟的把知府差人送來的東西攤開來一一檢視。

有瓶瓶罐罐,有器具,有鞭子,還有繩子……

就胡亂溜了一眼,蕭恒渾身上下硬繃繃,幾乎忍不住要想入非非,想來想去,隻是空想,難熬得很。

正想得雙眼枯澀,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叩門聲,“殿下,奴才能進來麼?”

蕭恒不曾想到沈文昭來得這麼快,一時著慌,想也不想就擋了回去:“等會兒!”,想想不對,又補了一句:“我換睡服呢,就好了。”。細想想還是不對,在宮裏的時節,穿穿脫脫都有無數內侍宮女在側,沈文昭也不是沒見過,當時不見他別扭,出了宮了反倒束手束腳,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有鬼麼?!

好在沈文昭不細究,他讓等會兒就等會兒,橫豎不差這一會兒。

蕭恒手忙腳亂地找地方藏東西,想扔進床鋪盡裏邊,想想不好,萬一沈文昭上床來呢思來想去,著急忙慌地把東西扔進了床底。長籲一氣,整了整睡服,清了清嗓子,讓沈文昭進來。

沈伴讀這一路上都板著臉,跟誰欠了他萬兒八千兩銀子似的,說懶得說,笑更沒得笑,進了門直接把鋪蓋卷兒往地上一鋪展,躺倒看屋頂!

“……子虞,咱們說一會兒話可好?”

沈文昭驤隨太子左右,時刻緊繃,防著周遭隨時撲來的危險,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用在談天說地上。一路行來,蕭恒幾次三番想對他說些什麼,見他麵色不豫,隻得把話吃回肚裏。今番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起了個話頭,半天不見床下應答,他又想縮回去了。

“說什麼?”

“崇陽府的事,你可有頭緒?”

蕭恒不想談公事,可除了公事之外,沈文昭基本閉口不言,隻能借著談公事引著他談幾句,聽聽聲音也是好的。

誰知他話音剛落,立馬招來沈文昭極其淩厲的一陣眼風——隔牆有耳,禍從口出!你怎麼就不曉得收斂些?!身為儲君,行一步說一句都得萬分小心,如今在人家地盤上,情勢還未明了,我明敵暗,你怎麼還這麼口沒遮攔!都七八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爺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乏得很了,明日還要早起,還是早些歇息吧。”

說完便替他放了帳子,滅了燈燭,做完了往地鋪上一躺,徹底不出聲了。

蕭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悔青了腸子也換不回說出去的話了,萬般無奈,私心裏還是想將他混上來和他一起睡。

“地上潮呢,這床這麼寬綽,睡五六人有餘,不如……不如上床來一同睡?”

他那顆心蹦躂得幾乎躍出腔子,後來不見人應,慢慢就慢下來,沸了的血終於涼了。心裏有事,輾轉反側,幾乎一夜無眠。

轉天早起,知府一眼瞄見太子殿下兩個烏青的眼圈,心裏暗喜——看來沒送錯東西,這陣勢,是玩了一夜?

知府大人想歪了,夜裏兩人睡是睡在了一間屋沒錯,可太子睡床上,沈文昭在床前攤了個鋪蓋卷,和衣臥著,以備萬一。他送的那些東西,至今還在床底呆著。

“爺今兒打算上哪逛逛去?奴才這兒有幾個地方可供挑選,一是城東的半壁山,山景甚佳,山上還有座禪寺,起卦求簽最是靈驗的,香火一向旺盛,那兒的齋菜也是一絕,來了崇陽若是不去一趟,那是虧煞的!二是城中的榴莞子巷,崇陽府的小吃名品都在那條巷子當中了,不是奴才誇口,整個慶朝,就沒有哪個地方是比得過崇陽府的小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