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7(1 / 3)

大約一柱香後,木朵那獨自一人,躬身走出了左穀蠡王的大帳。看那麵容之間的表情,較進帳之時相比,似乎少了幾分陰鬱,而又恢複了幾分昔日的果敢與自信。

隻見其深吸一口氣,仰麵看了看天際那深藏在陰雲之間露出半側臉的太陽,攥了攥雙拳,又將一口氣長長地呼了出來,也不知是因為躲過了前番蒲類海一戰失利的責罰而鬆了口氣,還是在多日的陰霾之後,終於等到了撥雲見日的此刻。

與此同時,對於其剛剛向左穀蠡王進獻的計策,木朵那心中又微微皺起眉頭,一邊向外踱步走著,一邊在寒風中細細地再次考慮了一遍。畢竟,這是自己來到左穀蠡王帳下第一次露臉的機會,若是稍有差池,隻怕。。。

不過,以自己對漢軍之前的了解,再加上前不久的沉痛教訓,想來這一方案必定是萬無一失的!

木朵那正暗自沉思著,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不遠處傳來——

僅僅就在木朵那抬起頭來查看的刹那間,一匹飛奔的駿馬已在風雪之中疾馳到了其麵前。

“噅——!”

隻聽騎馬之人厲聲大呼一聲,便迅即熟練而又利索地帶住了那匹駿馬,隻見四蹄止住之時,那一路飛奔而來、所濺起的雪花與地上的汙垢,居然還在半空之中,尚未紛紛落地。

如此濕滑的積雪地麵上,健步如飛之餘,勒馬、停息,轉瞬之間一氣嗬成,非但坐騎堪稱神駒,駕馬之人想必也絕非等閑之輩。

見此情景,不僅讓木朵那暗暗吃了一驚,也立刻吸引了周圍營帳的大小部眾頭目,驚詫之餘,紛紛也圍攏了過來。

而抬眼看去,這馬上之人,並非他人,正是左穀蠡王的那位外甥——都昆。

隻見這都昆朝著圍攏過來的一眾匈奴部落頭目們得意洋洋地掃視了一圈後,便自顧自地朝著一邊招了招手,隨即,便有其兩個手下奴仆,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一個牽馬、一個則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用後背為都昆搭好了下馬的“踏腳”。

重重地踩著奴仆的脊背,意氣風發的都昆翻身下馬後,卻並未理會圍攏過來、嘖嘖稱讚其騎術的眾位頭目。木朵那大致一瞧,這些頭目裏有不少,還都是此番跟隨左穀蠡王一同至此的各部落族長,衣著華貴之輩不在少數,見到都昆身為左穀蠡王帳下猛將,有此本領,自然是一片稱頌之聲,對於下一步隨軍一起協同反攻西域的作戰,似乎也多了幾分信心。

不過,僅僅下一刻,大多數人前一秒還洋溢著微笑的臉上,便紛紛結了冰一般,瞬間凝滯住了——

隻見,都昆下馬後,來到了其馬尾處,伸手解下了一根長長的繩子,而順著這根繩子望去,眾人這才發現了繩子另一端,還拴著一個活生生的人!並且,此人並非他人,正是曾為左骨都侯的脫塔拉!

眾人詫異之餘,再細細一瞧,那原本細皮嫩肉、肥頭肥腦的堂堂左骨都侯,此刻哪裏還有昔日坐鎮一方的威風,裹在已被刮擦得破破爛爛的皮襖內,幾乎快沒了人形,似乎已隻剩下最後一口氣而已。

原以為這都昆不過是在馬後牽了個奴隸或者戰俘戲耍,也就罷了,類似的事情在場的大小頭目也大多目睹甚至親自幹過。但是,脫塔拉畢竟是曾與大家同列匈奴單於帳下的一族之長,大小也是個官階不低的頭領,今天竟受如此虐待,眾人麵麵相覷之餘,不禁紛紛縮了縮脖子,方才還你一言我一語嘖嘖稱讚的族長頭目們,此刻大多已是緘默不語,皺著眉頭瞧著眼前的一幕,既無人再叫一聲好,也無人敢上前阻攔。頓時鴉雀無聲的氣氛,一時已變得有些尷尬。

而興致勃勃的都昆,似乎也根本不在乎旁邊這些大小頭目們心中會有怎樣的感受,看著奄奄一息的脫塔拉已昏迷過去,便立刻手臂一呼道:

“來人啊!把這肥豬的衣服給扒了!再去打盆冰水來!”

話音一落,旁邊便立刻衝出幾名左穀蠡王帳下的壯漢侍衛,將脫塔拉身上所裹的那套千瘡百孔的破襖,三下五除二就給脫了下來,而旁邊的其他侍衛也用木盆端來了一盆冰水,看那水裏的冰碴子,大概是鑿破了某個儲水的大木桶中表麵的冰層,剛剛撈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