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9(1 / 2)

塔娜一路風馳電掣,行了足有數裏之遙。月光下,周圍的景致越來越荒涼,深知自己正一步步深入荒原的塔娜卻不見有絲毫的顧慮,夾緊馬肚,繼續匆匆向東追趕。

不多時,胯下的坐騎卻忽然哆嗦了一下,而後竟直接急急刹住,低聲嘶鳴著,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向東邁進一步。

塔娜皺起眉頭,機警地快速觀察起四周。漆黑的周圍雖然不見任何的動靜,但是注意到自己正身處下風向的塔娜很快明白過來,經驗豐富的坐騎想必是敏銳地嗅到了上風向處吹來的某種危險氣味,因此才裹足不前,不願再前進一步。

可是,一路趕來,仍不見範羌的蹤跡,塔娜沒有多做猶豫,便再度揮舞馬鞭,狠抽了幾下,硬逼著坐騎繼續向東前進。

原本止步不前的快馬在吃痛之下,口中悶悶地噴了幾下粗氣,像是抱怨了一番後,也隻得小心翼翼地再度啟程向前。

又行了不遠,這回,就連塔娜都已隱約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不由得伸手取下背上的彎弓,提高了戒備。

很快,塔娜便發現了血腥氣的來源,竟然是一匹倒斃在荒草中的死狼。

塔娜謹慎地下馬摸近上去,發現這死狼軀體尚溫,卻已然沒了氣息,隻剩下空洞的兩隻狼眼,仍保持著臨死前惡狠狠的猙獰麵目。

而在死狼的勃頸處,還留有一道致命的駭人傷口。看著那整齊的切口,絕非其他野獸所為,顯然是人類彎刀留下的痕跡,塔娜的臉上陰晴不定,看不出是喜還是憂。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外,竟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隻是,那叫聲距離尚遠,伴著風聲,聽不清究竟是人還是狼。

眨眼間,隻見塔娜已翻身上馬,風一般地迅速朝著那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趕去——

又行了不遠,地上竟又有一隻奄奄一息的野狼,已處於瀕死之際。而在那野狼的旁邊,還有一支剛剛熄滅、但仍冒著最後一縷青煙的火把。

望著這一幕,塔娜的眉頭皺得不禁更緊,這一次,甚至來不及下馬查看,方才那淒厲叫聲傳來處,又再次猛然響起了新的動靜:

“嗷——!”

是狼嚎!

這一次,距離已然近得多了,絕對不會聽錯。那的確是狼嚎!

塔娜咬緊嘴唇,頭也不回地策馬朝著狼嚎處瘋狂趕去。

很快,前麵幾十步外的陰暗處,便出現了另外兩隻野狼的身影。似乎,這兩頭野獸正在與一個人影作著殊死的搏鬥。

搏殺中,聽得馬蹄聲靠近,一隻已將人影撲倒的野狼不禁轉過了頭來。黑暗中,兩隻眼睛就如同兩團綠幽幽的鬼火,惡狠狠地扭頭瞪向了塔娜而來的方向。

“嗖——!”

還不待那野狼有所反應,馬背上的塔娜已然張弓引箭,對準了兩團綠色“幽火”正中,射出了一支利箭。

緊跟著一聲慘呼,兩團綠色“幽火”隨之熄滅。而在旁邊的最後一隻野狼,見勢不妙,也隻得丟下了嘴中正死死咬住的某樣東西,準備奪路而逃。

塔娜卻不給其任何逃走的機會,隨即又是“嗖——”的一聲,射出了第二支離弦之箭。

伴隨著一聲無力的哀鳴,那正準備逃走的野狼身影,也旋即軟軟地倒在了荒草地上,沒了聲響。

眼見兩隻野狼均已被射倒,塔娜這才翻身下馬,但仍舊手握弓箭,一邊謹慎地查看著周遭的動靜,一邊快步朝著剛剛被那野狼撲倒的人影處趕了過來——

那匹剛才眼放駭人綠光的頭狼屍體旁,已然累累傷痕之人,果然正是自己的丈夫——猶在氣喘籲籲、倒地不起的範羌。

看到範羌仍然活著,塔娜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隻見倒地的範羌,一隻手中還死死握著那柄老頭人贈予其的匈奴彎刀,方才想必是被另一隻野狼偷襲死死咬住了握刀的胳膊,才導致其被那最為凶狠的頭狼撲倒在地、命懸一線。而其帶出的坐騎,更不知已然逃去了哪裏。

看來,方才若不是塔娜在最後千鈞一發之際趕到,獨自一人偷偷跑出營地的範羌,怕是已然做了這荒原上的孤魂野鬼。

塔娜看著氣息尚存、卻已是滿臉血汙的範羌,嘴唇緊閉,什麼也沒有說,先是將弓箭丟到一旁,正準備將其扶起來查看傷勢。

但就在這時,原本倒地不起的範羌在看到扶起自己的塔娜後,前一刻還虛弱的目光,卻猛然一變,兩眼之間似是透著一股凜然的殺氣。與此同時,說時遲那時快,其手中仍握著的那柄匈奴彎刀,竟已在電光火石之間直奔著塔娜的脖頸劈了過來——

“……!”

倉促之間,已然放下弓箭、正待扶起範羌的塔娜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見其麵色慘白,還不等將手趕緊伸向腰間的隨身匕首處,隨著範羌手起刀落,塔娜的脖頸間便已濺出了一灘溫熱的鮮血!

而就在塔娜麵如死灰、以為自己被丈夫恩將仇報、必死無疑之際,卻又忽然聽得耳畔一聲低低的哀嚎: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