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平陽侯府的。
她隻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用光了, 回到房中, 她連用午飯的心情也沒有, 隻對彩心與慧心吩咐了一句, 就一頭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周圍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 她一覺睡到了深夜。
有人在床邊, 輕輕搖晃她的肩膀, 一睜眼,隻見床邊坐了一個人。
她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正要厲聲尖叫, 被人捂住了嘴巴。
“小丫頭,我明天就要去戰場了。”
徐令琛身穿黑色夜行衣,坐在她的床邊, 暗夜中雙眸亮的驚人。
不、你不能去!
戰場上刀槍無眼, 敵軍狡詐陰險,在箭簇上塗抹了劇毒, 雖然有軍醫搶救, 雖然很快班師回朝, 但你還是沒能撐住, 死了快要到達京城的路上。
紀清漪張大了嘴要告訴徐令琛這一切, 卻發現自己被他捂住了嘴, 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急的她隻好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你別擔心,我一定快去快回。”徐令琛收回手, 笑著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等我回來, 帶著糖人來提親。”
買什麼糖人,她根本不想吃糖人,也不想嫁給任何人,她隻想他平平安安地回來。
紀清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不顧一切地告訴他不要去,不能去。
可當她掙紮著坐起來之後,嘴巴卻不受控製地衝著徐令琛怒喝:“你不要再來了,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已經在跟錦表哥議親了。”
“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徐令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盯著她的目光立馬變得嚴肅起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陳文錦根本不是你的良人。”
“不要你管!”她恨他欺騙他,便用刻薄的話去懟他:“錦表哥對我很好,我已經決定要嫁給他了。”
徐令琛的臉色立刻變得晦暗隱忍,如雷電之將作:“你說的,是真的?”
不、不、不,不是真的,我根本不喜歡陳文錦,也沒有想過要嫁給陳文錦,我隻是氣你欺騙我,氣你明明都要跟姚仙蕙在一起了,還來招惹我,氣你沒將我放在心上,氣你到如今都不肯對我說一句實話。
紀清漪心急如焚,想大聲地質問徐令琛為什麼騙她,想質問他將她當成了什麼,還想告訴他,千萬不能上戰場,他會身中毒箭,一去不回。
可她卻發現自己遊離於身體之外,她越是著急,床上坐著的那個小姑娘,越是冷漠無情。
“當然是真的,我與錦表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嫁給他。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嫁給你吧?”
她冷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好像冰刀一般刺人:“錦表哥可是平陽侯府的二爺,周王世子的伴讀,舉人出身,以後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你呢?你有什麼呢?你哪裏能比得過錦表哥呢?”
既然你與姚家大小姐郎才女貌,那我便有錦表哥與我青梅竹馬,這一場愛情的較量裏麵,我們旗鼓相當。
不是你拋棄了我,玩弄了我,而是我先不要你的!
徐保生,我們扯平了。
紀清漪就看到徐令琛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那眼中的憤怒也越來越濃,好似受到重創的獅子。
“紀清漪!”他目光犀利,眼圈泛紅,咬牙切齒地對床上那個小姑娘說道:“你好,你很好!”
他起身站起來,身子微微晃動,腳步踉蹌了一下,推開窗戶,翻身而去。
床上的小姑娘蒙著被子無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