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場中, 足有三個成年男子高的焚天血蟒噴出一道毒液, 小不點夜叉不閃不避地迎上。
血蟒心中閃過一絲欣喜, 得手了!按照它的經驗來看, 隻要對手中了它的毒液, 最終都要匍匐在它麵前, 差別隻在於時間早晚而已。
然而它引以為傲的劇毒在此時失效了, 即使身中劇毒,夜叉的動作卻敏捷如初!
拋開焚天血蟒的毒性不談,它不過是一隻築基後期的妖獸罷了, 如何能與天生神力的夜叉相抗衡?
眾人隻見夜叉如一道離弦之箭一般,迎著墨綠色的毒液,徑直衝向焚天血蟒的腹部。他雙手成爪, 隻一下便撕開了血蟒的血肉。
“刺啦”一聲, 夜叉竟把焚天血蟒從頭到尾整個撕裂了!
蛇類冰冷的血液肆意地噴濺,麵容醜陋的夜叉浴血而立, 宛如殺神臨世。
隨著蟒身被撕裂, 禿鷲尚未被焚天血蟒完全消化的屍體也掉落在地。殘肢斷臂裹在墨綠色的毒液裏, 配合著那仍在掙紮躍動的兩半蛇皮, 引人作嘔。
觀眾全都瞪大了眼睛, 顯然是沒有料到, 一個尚未開靈的小娃娃,竟有如此可怕的破壞力!隻一下,便徒手撕開了焚天血蟒的防禦。
人們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一個疑問:他真的是人, 而不是至尊妖獸的幼獸嗎?
俄頃,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海嘯一般的呼喊聲。逆轉的勝利更能激起他們的觀賞欲,滿場之人開始振臂高呼:“夜叉!夜叉!”
主辦方宣布極樂堂獲勝之時,極樂公子這才露出一抹微笑。
另一邊,血手刹加大籌碼,主動開啟下一輪競技。他們可以輸,但不能輸在一個尚未開靈的小娃娃手裏!血手刹的臉,經不起這樣丟。
這一夜,是注定屬於夜叉的傳奇,血手刹接連派出五位悍將,全部被夜叉斬於馬下。
黑五角的其他勢力,奪命祠、鬼神獄、赤火教也相繼出手,妄圖打壓極樂堂的氣焰,卻無人能敵骨齡隻有三歲半的夜叉。
一夜之間,十戰十勝,夜叉當之無愧地成為黑五角地下競技場的新寵!
在震天的呼喊聲中,渾身是血的夜叉,榮耀退場。
剛一走下競技場,便有極樂堂的仆人將夜叉五花大綁。那是足以製服元嬰老怪的縛仙索,他極力反抗,卻無濟於事。隻能任由仆人死死地將他按著,像扔貨物一樣,把他丟到極樂公子麵前。
競技場上萬眾矚目的夜叉,此時狼狽得像是一條死狗。
他取得再多榮耀,在極樂公子的眼裏,也隻是一條狗罷了。
現在,極樂公子想賞這條狗一根骨頭。他撥動輪椅,行至夜叉麵前,俯下身子,貼近夜叉,低聲問:“你幫我贏得了勝利,你想要什麼?除了自由,靈石、靈器、靈植……隻要價碼合適,隨你開口。”
夜叉純黑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片血色,“我要複仇!有人想將我置於死地,我也要讓他們感受到死亡的恐懼。”長久的試藥之下,他聲音粗糲沙啞,沒有一點童音的軟糯,反而如同野獸嘶吼一般刺耳。
夜叉便是小天澤,這世間本來已經沒有小天澤了。
原本的小天澤死於那個月朗風清的夜晚。
他在槐花樹下美夢正酣,卻遭到了刺殺,尚未開靈的他如何能在兩位金丹期修士手中逃生呢?更別提,還有對他虎視眈眈,隨時給他下絆子的黃三在旁!
小天澤死了,他的屍體被昭羽侯府的下人丟到楚國都城外的亂葬崗。野雲低垂的墳墓堆,陰風陣陣,黑色的老鴰以他的腐屍為食,歌聲淒厲,如泣如訴。
在他被老鴰分食幹淨之前,恰逢極樂堂的仆人前去亂葬崗搜羅屍體,他的屍體便被仆人運回極樂堂。
藥師原本打算用小天澤的屍體試驗化屍水的配方,萬萬沒想到,對常人來說是劇毒的靈植,用在小天澤身上,反而喚醒了他的意識。
自小天澤醒來,他便成為極樂堂的藥人。短短十幾日之內,他用了不下百種方法,試圖逃離極樂堂。卻一次次地被抓回,繼續試用更加殘忍的藥劑。
藥師笑著說這藥人百毒不侵,卻不在意,劇毒同樣會侵蝕小天澤的身體。每次試藥,那灼燒一般的疼痛感,對小天澤來說,宛如地獄。
從小便被秦宇嬌生慣養的小天澤,哪裏嚐過這種滋味?
他恨極樂堂,但極樂堂給他的隻是生理上的痛苦。給他的心靈帶來更加沉痛苦難的,是對他痛下殺手之人。
自醒來之後,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中情境便是那一日的刺殺。
刺目的血紅,漫無止境的逃亡,冷眼旁觀的黃三……
他要報仇!他必須要報仇!
誰給了他苦痛,他便要千倍、萬倍地將這些苦痛償還。
如果極樂堂可以幫他報複那人,他不介意成為極樂堂的一把利刃。
極樂公子接過知秋遞過來的白色帕子,反複地擦拭雙手,仿佛靠近夜叉會沾上病菌一樣。他淡淡地道:“你逾矩了。你要的,遠遠超過了靈石,我最討厭貪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