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動輪椅,背對夜叉,盯著牆上繪製的夜叉食人圖,突然饒有趣味地開口:“不過黑五角好像很久沒有人,能在地下競技場連贏一百場了。如果你能做到,再來和我談條件吧。”
黑五角的競技者根據實力而分級,最次一等便是青銅戰士,大多為練氣期修士。白銀戰士稍高一等,多為築基期。黃金戰士更加厲害一些,多為金丹期。
戰士分級很靈活,並不完全根據修為進行劃分。譬如焚天血蟒,雖然隻有築基後期,但憑借蝕骨的毒性,也可算作黃金戰士。
在黃金戰士之上,還有傳說級戰士,他們實力遠超金丹期,足以媲美元嬰期老怪!傳說級戰士憑借卓越的戰鬥力,受到地下競技場的禮遇,無需時常上場。
假如傳說級戰士每天都在場上,那麼勝負便是一目了然,人人都押傳說級戰士贏,競技場還有什麼賺頭?
更何況,一個國家的元嬰期修士隻有十來位,競技場去哪裏找那麼多傳說級戰士下場搏命?就是找得到人,他們也出不起價錢啊!
傳說級戰士隻在必要時刻,作為壓軸出場。比如一百場!當有黃金戰士,連勝近百場的時候,人們認為,他已經具有挑戰傳說級的實力。競技場便會派出傳說級戰士,與之一決高下。
因此,極少有人能達成連贏一百場的成就。
極樂公子很想看看,這個被他隨口賜名為“夜叉”的藥人,能走到哪一步?
昏暗的地下競技場中,極樂公子的聲音縹縹緲緲的,似來自遠方,帶著海風獨有的氣息。宛如海妖塞壬的歌聲,亙古不變地誘惑著水手,獻祭生命。
“連贏一百場”這五個字,便如魔咒一般,烙在了夜叉的心上。在他被仇恨洗禮的雙眸之中,名為希望的種子在瘋長。
極樂公子看著夜叉醜陋的麵容,嫌惡地揮揮手,夜叉便被人帶下去了。
夜叉再次被丟進咕嘟咕嘟冒泡的試藥池裏,圓月高懸,泥沼一樣的試藥池裏,夜叉神色迷蒙。
他的眼裏看不到肮髒的試藥池,就連痛感都好像暫時失靈了,隻是低聲喃喃道:“我的小哥哥啊,你在哪裏呢?”
有人要殺他,有人要拿他試藥。他怕死,也怕生理上的疼痛。但他最怕的,是無法見到秦宇。
他之所以掙紮著要活下去,從劇毒的試藥池中睜開眼,由幽冥界重返人間,是因為小哥哥和他訂下了三年之約。
待他開靈之時,便是他們重逢之日。
當然,在那之前,他要先手刃仇人,才能一身輕鬆地去見他的小哥哥。
到了那個時候,他便還是小哥哥精心嗬護的小天澤,那個不諳世事,每天隻知道逗貓抓鳥的小天澤。
被小天澤心心念念的秦宇,此時正在行舟院費盡心思地操縱靈力。
秦宇按照那天在授課堂所學到的控靈方向,勤奮練習。然而在他體內如臂使指的靈力,一旦釋放到體外,便隻能控製大致方向和攻擊力度。
別說把靈力捏成一隻雀兒了,秦宇就是想把靈力拉成絲線都難!
這是他在虹元界修仙以來,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難關。
除去開靈花費了大量時間之外,他的引氣入體、練氣築基皆是一氣嗬成,從沒經曆過修士口中所說的大小瓶頸。
即使不擅長秘技修煉,他也能馬馬虎虎完成,並且隨著使用的次數增多,日漸加強熟練度。比如穿雲步法,再比如疾風刀法,都是如此。
然而控靈方麵,他卻始終不得要領。在經曆過近千次的失敗之後,他便有了動搖,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去畫幾張靈符呢!何必非要和控靈較勁?
秦宇動搖之時,憨頭憨腦的阿喜小心翼翼地問:“世子,能麻煩您指點一下我的疾風刀法嗎?”
阿喜有一把家傳好刀,是秦府老侯爺賞給阿喜的爺爺,阿喜爺爺傳給阿喜父親,父親又傳給阿喜的。
遇到這般好刀法,練不好的話,總感覺是浪費了這把好刀。
秦宇納罕道:“從我給你演示過動作以後,你已經在精舍外的空地上連續練了一夜,居然還沒有學會啊!”
阿喜撓著頭,訥訥地說:“有些地方靈力總是運轉的不流暢,所以沒辦法打完全套。”
秦宇想到同樣無法成功控靈的自己,有感而發,不解地問:“一直練不成,你不覺得氣餒嗎?”
阿喜疑惑地說:“練不成刀法,為什麼會氣餒呢?修仙之路,本來就是逆天而行,隻能迎難而上。從引氣入體開始,每隔三層一個小瓶頸。到練氣圓滿,和築基之間又是一個大瓶頸,突破難度是小瓶頸的數十倍。”
“如果遇到困難,便要氣餒,那還修個什麼仙?倒不如直接去世俗謀個閑職,娶個婆娘,生娃算了。”
他這一番話,對秦宇來說,不啻於醍醐灌頂!
秦宇的修仙過程太過順利了,順利對他來說是常態,他居然不知不覺地害怕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