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歸塵呆呆的抬起頭看著頭頂,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蠓蟲爬在蒼茫夜空下,和周圍的一切相比,他是如此的渺小,仿佛誤入了巨人的國度。
那些青灰色的石柱數十倍於呂歸塵的身高,貼著石壁支撐起石窟頂上巨大的石梁,一層一層的門穹就這樣排列出去,一直通向霧氣彌漫的石殿盡頭。就是盡頭的霧氣中,有一點火光,隱隱的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蠻族並沒有建造宮室的習慣,他們要追逐草場不斷的遷移。在呂歸塵所見過的宮室中,被廢棄的嶽城已經是最宏大逼人的了,可是相比這個深藏在地下不為人知的古代石殿,嶽城的宮室就像精致而縮小的玩具。但是嶽城的風格卻和這座石殿隱約相似,那些粗糙的石柱就像是用刀斧砍劈而成,無處不透出剛硬的線條。
呂歸塵小心的摸了摸一根石柱,青石冰涼而濕潤,沒有任何的裝飾,一根石柱竟然有四五個呂歸塵的肩寬,穹頂上那些巨大的石梁卻象是直接從石窟頂端雕刻出來的,呂歸塵根本無法想象什麼人能把那些數十萬斤的石梁抬升到石柱上去。由那個溫暖的淺水池導出數道淺淺的水渠,在石殿的地下畫出巨大而神秘的符號,最終一起流向石殿的盡頭。
耳邊隻有那個甬道的水傾瀉到水池中的“嘩嘩”聲,整個石殿不知道如此寂靜了多少年。那種太古宗教的神秘感,或者說太古帝王的威嚴,被徹底的封禁在地下,不隨時間而改變,隻等著有人重新揭開它最初的輝煌。
呂歸塵小步的走在石殿的中央,溫水池子蒸發出的騰騰霧氣讓他看不到很遠,隻有大殿盡頭那點火光是清晰的。呂歸塵不知道什麼在那裏等待他,可就像夜航的水手看見燈塔,那點火光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那些水渠最後是彙集在了一片清池中,連骨骼都透明的盲魚安安靜靜的懸浮在水中,仿佛和大殿一起在沉睡。呂歸塵已經可以看清那個火光的來源了,一隻浸了火油的巨大火把在石殿的盡頭燃燒,周圍空無一人,卻有一個被鐵欄封閉的石穴。
石穴似乎是石壁上的一個天然凹陷,後來被人用數十根手臂粗的生鐵欄杆給分隔開來,那隻火把就是插在石穴中,隱約可以看見有桌案和床椅。
“有人?”呂歸塵驚喜得差點跳起來,那種神秘氣氛給他的壓力忽然消失了。雖然沒有看見人,但是有火把有床椅,就肯定有人生活在這裏。他也顧不得思考到底什麼樣的人會居住在這裏,不過在這個仿佛龐大異類建造的宮室中忽然發現了人的氣息,總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有人麼?”呂歸塵怯生生的喊了一聲。
聲音在背後的石殿裏回蕩,無人應答。
“沒有人麼?”
還是無人應答。
他扒在鐵欄杆上使勁把頭談到石穴中去看,居然看見石床上鋪了華麗的豹皮,而石桌上的漆盒中竟然是一塊烤得焦黃的羊排。肚子裏“咕吱”叫喚一聲,看見吃的,呂歸塵才發現自己早就餓了。羊排誘惑著他又使勁往裏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