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拔刀烜赫,縱死骨香千秋! ”
左握刀鞘,右攥刀把,一身麻袍的唐睿背對朝陽,挺立在湖畔悠悠吟哦。幽深的眼眸望著湖麵那長長的身影精光咋閃,倏然一縮。隻見他右腿閃電前出,“嗆”地一響,一道寒光由下至上劃出。刀光一炸,又閃電自右劈左,右腳隨之“砰”然踏地,塵土飛揚。身軀借勢右旋,刀光反手一劃,左腿橫掃而出。
左腳落回原地,右腿收回。依然是左握刀鞘,右攥刀把置於左側,傲然矗立在湖畔,視線仿佛穿透了這個世界的空間,落在了另一個位麵。
剛才那一連串的動作都好像是幻影,他似乎從沒動過。唯有那隨風拂動的黑色長發似乎超脫了紅塵,瀟灑不拘,孑孓獨舞,晃蕩憂鬱,魅力奇特。
“男兒拔刀烜赫,縱死骨香千秋! ”唐睿好像很喜歡這句口號,話音一落,又重複剛才的動作。一遍,兩遍、三遍……右手無力換左手,足足一個時辰。
財富源於智慧,然守護財富必須要力量。唐睿心底蕩出堅定。但那稚氣的小臉上卻露出一抹深沉的傷感,眼底深處掠過一片深邃的痛楚低聲嘟噥:“小爺雖喜歡用智慧解決問題,但若智慧不及之時,隻能製造出力量了,哎——”
長長的歎息聲中,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刀鋒一般淩厲。這種淩厲掠過湖麵,天地仿佛為之一顫,抖出波紋迎著太陽,閃耀出金色光芒。
“郎君?”紫薇忽然出現在沿湖大道上高喊,聲音微顫。
“什麼事?”唐睿沒有回頭,沉聲回應。
每一次看到唐睿那筆直的背影,紫薇都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膽怯。總覺得那高瘦的身板兒裏藏著一隻猛虎,凜然不可侵犯。這種感覺很奇怪,毫無來由,但卻真實存在。
這一刻,她覺得這種感覺極其強烈,心裏不由得一顫,頓覺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便伸出小舌頭舔舔嘴唇,鼓足勇氣說道:“是郎主……郎主喚你議事。”
“哦,知道了!”唐睿淡淡一應,依然沒回頭。卻像趕蒼蠅一般揮揮手,吩咐道:“回去泡茶,馬上回來。”
“已經泡好了呀……”這嗓音唯有她自己能聽見,便迅捷一縮腦袋,拍著小胸脯長出一氣,又吐吐舌頭,扮個鬼臉,才轉身跑回墨韻齋。
“看來老爹真拿我當軍師了!”唐睿嘟噥一句,忽覺很好笑。俄而暗忖:能參與堡塢決策,肯定是好事兒,至少能明白堡塢裏的力量有多大,財富有多少。不像以前那般一無所知,想幫忙也無從著手。
他忽又收起雜念,認真默想著今日修煉的拔刀式,不禁對唐家創立出三十六手天罡刀技的祖宗,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般生出敬仰之情。
他不知道後世的刀法如何,但隨著修煉刀技的深入,感覺“天罡刀技”猶如棋盤對弈,首發一子,必須占住大勢,然後連綿不絕,大勢如水,直到一股腦兒地把對方橫推得無還手之力,斬殺當場為止,中間絕對不允許敵手有半點喘息之極。正如刀訣所言:“感知敵手心中意,拔刀無悔必飲血。跨步挑撩似雷奔,順勢劈斬掃秋葉……”
三十六手天罡刀技的每一手,都是從拔刀開始,既可單獨運用,又可連成一體,無次無序。但強調敵動我動,敵變我變,隻有術,沒有法。
此刻,他不由得想到後世武俠小說裏的俠客,都是講修煉刀法、劍法什麼的。可就他所知,這個時代的武技都不講法,隻講術。其意思是:法者,彰顯於外,不可逾越,有跡可循。術者,藏於內心,隨機而動,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