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差,不差!”孫不二略一品味,點頭一讚,端爵遙敬著調侃道:“老夫在唐家祖地時日不多,曾聞唐家人都說你是千古大才,卻喜流連荒林,釀酒自樂,今日一品,不負所望也,敬你一爵!”
“謬讚,謬讚,實不敢當千古大才之譽!”唐翻喜溢滿臉,卻故作謙虛笑道:“同飲,同飲,哈哈哈!”
腳步聲響,襲人送來了那隻精致的船形虎紋青銅酒壺,臉上卻透著十分古怪的神氣走到唐睿身邊,觸著他耳朵悄聲道:“娘主說,別弱了鳳凰郡主家大郎聲名。”
“啥意思?”唐睿一翻白眼,點點頭,心泛嘀咕:“先說不準多喝,後又別弱了她的聲名,哎,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晴雯接過接過酒壺,立馬給酒爵斟滿了才雙手捧送給唐睿,忽閃著大眼睛望著唐睿饒有興趣地脆聲道:“少郎主,請飲!”一時拿不定主意的唐睿斜瞄了一眼可人樣兒的晴雯,矜持道:“放在案幾!”
晴雯萌萌一笑,乖巧地把酒爵輕放在唐睿身前,速度縮回嬌軀。
唐睿心想:“阿娘莫非聽了曾叔祖裝逼吟詩一首後好勝心又起,要我有樣學樣兒?阿娘呀阿娘,何必這般要強呢?若吟首詩就能讓唐家老祖們認識到唐家的危機即將來臨,大力支持老爹出為漢中校尉,我倒也能找幾句應景兒的詩句來打擊這位自號林泉野人的曾叔祖,然後把禍首推在那莫須有的神仙身上就完事兒……嗯,有了!”
“兩位曾祖、師尊,家君忙事兒去了,小子就勉為其難,代家君敬三位尊長一爵,小子先幹為敬!”但見唐睿雙手捧起酒爵,對唐翼、唐翻、孫不二遙遙示意,一本正經大聲恭請後,仰首飲盡爵中酒。
“嗯,不錯,懂禮!”孫不二頷首一讚,遂不端酒爵,就勢勾腰銜著爵嘴兒一吸,哈哈大笑道:“老夫這招龍吸水,如何?”
“老牛喝水耳!”唐翼撇撇嘴,鄙視著寬袖遮爵,謙謙有禮,似在示範。
“誰剛才說唐家沒家教?”給唐睿麵子,毫不囉嗦的唐翻一亮酒爵,望向孫不二戲謔挑事兒。
唐睿見狀,趕緊輕咳一聲,脆聲道:“佛門打著因果循環,去惡行善的旗號愚弄天下無數好百姓,小子年紀雖小,卻也是氣在心裏。偏巧這寺廟卻是聖明遠播,為江山永固,無所不用其極之皇帝陛下的錢糧倉庫,莫非尊長們都無法阻止佛門為禍唐家族地之策,任由佛徒禍害唐家所轄之百姓嗎?”
“嗯,這話從何而來?”唐翻訝然驚問。
“不愧我唐家神童,這話問得老夫羞愧啊!”唐翼晦氣一歎,道:“佛門那套學說很能迷惑人,故而南北盛行。菩薩皇帝之為……也不得不讓人折服,這就叫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也,他利用寺廟削弱各地豪強士族勢力,收刮民脂民膏,真是防不勝防啊,阿睿可有應對之策?”
“唯有自創其道,與之抗衡!”孫不二朗聲插言。
“喲嗬,難怪老不休今晚要對兩位曾祖又批又捧地說這多話,原來是想乘機推銷他的真道宮啊,真狡猾!”唐睿暗自腹誹,微微一笑,靈機一動,道:“小子給尊長們講個故事可好?”
“好呀,好呀!”沒等三位老人應聲,忙裏偷閑的侍女們立即高聲歡呼起來。
“咳!”唐翼咳嗽一聲,左右睥睨著猛喝道:“有沒有規矩!”
“體任自然就是這堡塢的規矩,吼甚,你這做客佬兒莫非想反客為主?若想正人,得先正己!”孫不二望著唐翼一頓譏誚後扭頭一翹嘴角,嘚瑟笑道:“別管老不死,說來聽聽,可別又忘了哦,哢哢哢!”
“這故事也是從夢中聽來的,嘿嘿!”唐睿一笑,開說道:“那天晚上,小子又夢遊仙境,一個老神仙對著一個叫朱元璋的皇帝說,有僰族人善於調教猴子,給它們穿上衣服,教它們跳舞,使它們旋轉得很有章法,音律節拍也配合得很默契後便遊走各地,出入豪門富戶演戲,表演猴戲取樂,大賺金銀。”
“這天,蜀州富豪為母親祝壽,有樣學樣兒地請來僰人猴子舞蹈隊,於宴席之中逗樂。一個小兒看後,很是妒忌,同時也為自己不如猴子而甚覺羞恥,便要破壞猴子的跳舞節奏。”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際,忽聽有人說猴子很喜歡食栗子。於是,他就在袖子裏藏著炒香的栗子前去。第二天,宴席開張,猴子們出來表演,眾人都專心觀看,左右的猴子舞蹈跳得很精彩,眾人大樂。那小兒卻故作無意地揮袖丟出栗子於猴群地上,猴子們見了,立即扯掉衣服上前爭搶。”
“得到栗子的猴子怎肯將到嘴美食吐出,便口銜栗子滿堂逃竄,引得猴群追逐。於是,賓客們的酒壺撞倒了,桌案也掀翻了,使得酒宴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任僰人怎麼嗬斥也不能製止,非常沮喪。”
飯堂裏很安靜,可唐睿嘴裏那繪聲繪色的故事卻戛然而止了。
“這就完了?”過了良久,身後的晴雯忽然輕聲追問。
“嗯,完了。”唐睿一掃蹙眉沉思的三位尊長,望著露出遺憾神色的侍女們一笑,嘚瑟喊道:“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