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急急喊十六姑回軍營作甚呐,你不知十六姑很忙嗎?”滿是抱怨的唐黛話音未落,便迅捷掀開門簾,閃進大門,躲在右邊打起門簾,無比喜劇地高聲唱喏道:“凝香仙子駕到——”
熱氣撲麵的贏凝香理理大氅,矜持地跨入帥堂。一眼眺見奚流跽居上座施施然飲茶,腦袋頓時轟鳴,險些嚇得失聲驚呼,僵僵呆傻,忘了見禮。心裏黯然呢喃:完了,完了,該如何脫身……呃!還好公孫乾沒在。當即心中冷哼,渾身輕鬆。遂望向唐睿萬福一禮,嫣然一笑,百花盛開道:“承蒙少宮主相召,凝香這廂有禮了!”
“唐睿失儀,尚請仙子見宥!”唐睿嘴裏道歉,身板兒卻緩慢起身,裝模作樣一揖,指著已入座左席的奚流和秦州使者介紹道:“奚侯爺,皇甫長史,仙子應該都認識,我道教崇尚體任自然,不拘俗禮,尚請仙子入座一敘。”
“奚流這廂有禮了!”被唐睿點名介紹的奚流虎死不倒架,傲嬌不動,側身拱手遮住尷尬麵色閃爍其辭,嘻皮笑臉打趣道:“與凝香仙子在這裏相聚,時也,命耶,緣分不淺!”
“奚侯爺消失這多天,原來在這裏納福啊!意外,甚是意外!”篤定這裏留不住她的贏凝香盈盈萬福,回敬奚流,言辭犀利,忽然一冷笑,挑釁道:“別以為成了高歡走狗就忘乎所以,本女郎殺你就在舉手之間!”警告之意,甚是明顯,還挾帶著挑撥意味兒。
“皇甫倫得見仙子,三生有幸!”二十有餘,青須長髯,臉堂方正,正氣浩然的皇甫長史呼起身,深深一揖,一臉恭敬地誠摯道:“下官代萬俟刺史敬謝仙子不辭辛勞,援手薩日娜之大義!”
“舉手之勞,妾不堪長史大禮。”贏凝香側側身軀,恭敬一禮,甚是謙虛。又睨了唐睿一眼,遂嫋嫋起步,徑直走向皇甫倫下首席位。
“不愧是宇文泰歆慕之人,這反應……”見贏凝香機靈巧妙應對,唐睿暗中腹誹道:“嘖嘖嘖,真是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啊,夠我學!”
唐黛見帥堂暗流洶湧,遂蹲蹲嬌軀,咯咯笑道:“四季春俗事兒不少,諸位請便,妾身告辭!”言訖,倏然閃出帥堂。大門外立時傳來唐浩的哀嚎聲:“哎呀,耳朵,十六姑快快放手,真的疼!浩沒做錯甚呀?”
“小崽子,為何不來看望十六姑?”唐黛凶巴巴嗔斥。看樣兒她很是不滿唐睿沒出言挽留,便把悶氣撒在唐浩身上了。
唐睿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璿璣子和劉成,咧嘴無語苦笑。但聽得唐浩連忙哀求道:“規矩,軍中規矩,饒了侄兒吧!”
“屁規矩!”唐黛罵罵咧咧。緊聞得唐浩吸著冷氣,諂媚禮送道:“十六姑慢走,侄兒輪值時,定來叨擾十六姑!”
這時,右手提著長嘴壺,左手托著茶碗兒的紫薇已到贏凝香案前,微蹲一禮後將木托盤擱在幾案中央,迅捷揭起茶蓋兒插在碗底,後退一步,高舉銅壺,演示一招鳳凰三點頭,待茶水七分滿,又跨步上前,抽出茶蓋兒一旋茶碗口,嚴實蓋住茶湯後立掌打訊道:“仙子請,奴婢告退!”
贏凝香一臉愕然,美眸打閃,無言無語,心神似在神遊天外。還好沒驚訝出聲,當場出糗。不過,她心中忽然泛起酸味兒,嫉妒腹誹:這算甚?顯擺,示威?還是讓本女郎檢視可否下毒?下毒又如何?不知所謂!
“本少今日這帥堂真可是群英畢至呀!”唐睿大打哈哈,故意露出難為情的神色笑言道:“前幾天,吾教璿璣長老有幸拜見萬俟刺史,告知薩日娜為凝香仙子所救,萬俟刺史急於要愛女薩日娜歸府團聚,便派遣皇甫長史帶親衛百人前來迎接。人是凝香仙子所救,本少不能僭越仙子做主,你們商議,待你們商議妥當,咱們再議覆靺城開設茶馬市場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