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 穎昌府傳來消息, 在郭孝嚴和蘇從修共同的勸說下, 太子終於出城投降。郭孝嚴秘密給真宗皇帝上了一道折子, 詳細闡述了太子易幟的經過以及太子的罪己書。
真宗皇帝思慮之後, 召見重臣詢問意見, 最後下詔, 將太子趙霽貶為昌平郡王,流於朔州,無詔不得回京。
趙光中和東宮諸人在殿前跪了許久, 真宗都未改變主意。其實眾人都知道,就算太子此次是被王賢妃暗中誤導陷害,但是意圖謀反卻是事實。加之廢後之後, 太子已經勢衰, 東宮風雨飄搖,難以為繼。
此後燕王監國, 蘇相輔弼, 晉王襄助, 林勳儼然已經是儲君之姿。一時之間燕王府門庭若市, 各級官員送禮的, 要將自家女兒嫁給燕王的, 絡繹不絕。
從前眾人雖然知道燕王深得帝心,但畢竟之前東宮太子還在,就算存了什麼心思, 也不敢擺到明麵上來。而且林勳一向不納讒言, 那些人也就無孔而入。如今太子被貶為郡王流放,真宗身體欠佳,隻怕將燕王立為太子是早晚的事。燕王府門前的隊伍排得太長,有人就把心思動到了葉季辰,透墨和霍然等近臣身上來,他們府宅前也排起了長龍。
陳家珍帶著葉莫霆來看綺羅的時候,說到這件事,哭笑不得。居然還有人半夜爬他們家的牆,隻為送禮的。
葉莫霆生得虎頭虎腦,十分可愛,如今不足四歲。他似乎不怕綺羅,依偎在綺羅身邊吃蘋果,咧嘴朝自己的母親笑。
綺羅用手帕給他擦嘴巴,對陳家珍說:“舅舅如今的身價不一樣了,難免有人把他往那些煙花之地領,你可得多留心一些,別讓人把他帶壞了。”
陳家珍靦腆笑道:“我剛從蓉姐那兒回來,她也是這麼叮囑我的。夫君他向來不近女色,我倒是不那麼擔心。”
“國公府的人都還好嗎?我害喜得厲害,王爺又不讓我外出,我還沒回去看看。”
“大家都好著呢。景舜升了官,又得了兒子,映秀姐姐滿麵春光。景啟讀書刻苦,性子也收了些。景禹跟著勇冠侯府的二爺做買賣,聽說還是燕王授意的,近兩年也越發出息了。蓉姐知道你還活著時,嚇了一跳,本來立刻就要過來看你,可是又怕燕王府如今這光景,她登不得台麵……”陳家珍的聲音小了下去,“便隻是托我帶些東西來給你。”
綺羅感覺到陳家珍說話不如從前隨意,已經開始小心翼翼,便笑道:“都是自家人,什麼上不得台麵。”
陳家珍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雖然說皇上正式立儲的旨意還沒有下下來,但是燕王如今是什麼身份?與東宮太子無異,那就是未來的皇帝。而綺羅是燕王唯一的女人,還懷著燕王唯一的孩子,誰不得陪著幾分小心和恭敬?
寧溪進來行了個禮道:“剛剛透墨跟奴婢說,奉命出城去接老爺跟國公爺了。”
皇上將在青州的朱明祁兄弟召回,晉升朱明祁為樞密使,朱明玉為參知政事,朝堂震動。
這些年真宗一直冷著靖國公朱穆的後人,優待趙氏,便是因為登基之初,趙氏有擁立之功,而朱穆卻錯投他人,以至於朱明祁兄弟一直未得到重用。此番忽然重用朱家人,難免引得眾臣紛紛猜測。
朱明祁兄弟從青州趕回,進宮麵聖。
“朕加恩朱氏,也是看在長媳和未出世的皇孫份上,今後你們便作為他們母子的後盾吧。”真宗皇帝手上翻著書,淡笑著說。
朱明祁和朱明玉對望一眼,雙雙謝恩。朱明玉知道綺羅沒死,一直居於揚州,卻不知道她已經隨著林勳進京還懷了孩子。他在路上之時,已經同朱明祁大略說過狀況。朱明祁也沒有想到,朱家竟因綺羅重新擠於朝堂的權力中心,當下二人便出了宮,直往燕王府趕過去。
……
綺羅身上蓋著毯子,躺在院裏曬太陽。尹媽媽在旁邊小心照看著,與做針線的寧溪小聲說話。
有小廝匆匆忙忙過來,說有人在府門口鬧事,透墨不在,便請教寧溪和尹媽媽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