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偶人咒怨 上(1 / 2)

子夫閉上了眼,不察覺濕濕的淚痕順著眼角,劃過腫脹的臉頰,落到枕邊,隱於發間。

唯一記得的便是自己的雙手,始終緊緊握著身底的錦被,幾乎快揪出了印痕,快擰出一個洞來。

……

事畢。劉徹湊過來,借著燈光看到那道淚痕,立刻細細吻上去,自眼角一直到鬢邊,“我……又弄疼你了?”他輕輕問著,手穿過身子,將子夫緊拽著被褥的手握住,十指交纏。“沒有。”子夫轉開頭去,看向裏頭錦帳的紋飾。

“還生我的氣?”劉徹將頭掰回來,認真地看著。子夫同樣認真,“沒有。”劉徹的另一隻手,插進了子夫披散的發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這樣……我知道你會生氣,我知道,”他歎了口氣,“所以我才不告訴你……但是我從來沒打算騙你。”

誠懇是一貼良藥,子夫被劉徹的誠懇稍稍打動了,他純粹的眼神中真的沒有欺騙,“為什麼還要丞相他們去觀刑?”子夫問。

四目相對,劉徹緩緩道,“我要田蚡知道,殺竇嬰並不是因為他。讓他觀刑,是叫他有所警惕,他遠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幹淨!”

靜默……彌漫整個床鋪間,劉徹的氣定神閑和子夫的震驚訝異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雖在懷抱,咫尺天涯。

“子夫,你會明白的。”劉徹翻身上來,再次侵住了已被潤澤到嬌豔欲滴的紅唇,並不斷磨蹭著柔軟、水樣的身軀,輾轉纏綿,繾綣難分……

“跟著我喊……子夫,跟著我喊……”空白的腦袋裏,突然聽到了他的指令,子夫機械的跟著做,他說什麼,她也說什麼,他喊什麼,她也喊什麼……身體不是她的,思想不是她的,快樂不是她的,痛苦也不是她的……

——這就是“寵幸”。

一個從來都不曾念到的詞,突然,就這樣冒了出來,毫不商量的,狠狠刺進了那麻木的胸膛。

一日之間,相鬥甚歡的田、竇兩家外戚,就在朝堂上突然銷聲匿跡了。劉徹下詔讓田蚡安心在家養病,令韓安國代行丞相之職。於是,所有的人都見識到了劉徹的手段,這個年輕的皇帝,終於徹底擺脫了來自宮廷內部的種種掣肘,他長大了……

“子夫究竟是怎麼了?”劉徹下了朝,就往寢宮去,看到守在榻邊的子兒,立刻便問,“太醫來過了麼?怎麼說?”“皇上!”子兒慌忙站起來,手中的帕子卻是被劉徹一把奪過,眼瞅瞅他連袍服都不及脫下,就坐到了榻上。

“朕問你話呢,”劉徹加重了語氣,“太醫究竟怎麼說的?”“噢,太醫說,太傅這是心中鬱積難消,氣急攻心,才會這樣昏睡不醒的。”子兒嚇得聲音好像蚊蠅叫,低垂著頭也不敢去看劉徹的怒容,“太醫說,該是……該是沒有大礙的。”

聽到後麵,劉徹臉色稍緩,“用藥了麼?子夫可服下?”湊過去看到依舊紅腫的臉頰,劍眉深鎖,“臉上的瘀腫沒退,可跟太醫說過?”“說過了,才敷過的藥散,就是時間不能太久,太醫說,見到幹了起了縫,就要擦去的,奴婢……剛剛替太傅擦了。”子兒道,“湯藥也服了……”

“咽下去了?”“咽下去了,”子兒點頭,“先前太傅含含糊糊還說了些話,可是,奴婢沒聽明白。”“她這是……”劉徹看看榻上緊閉雙目的人兒,心中憂慮難消,“已經睡了三天了,還要睡多久?”

“太醫說,太傅會醒過來的。”子兒道,“隻要將她心裏頭的那份結氣化了,便能醒過來。”劉徹低了頭,手指輕輕撫著略燙而潮紅的臉蛋,欲辯忘言。

“你說什麼?你要去參加時空穿越?”“怎麼了?為什麼不可以?”紫芾噘著嘴,看著眉頭都快打結的劉智,“我真的已經跟Doctor Lee很認真地談過了,他說我可以。”“為什麼要去?”“不為什麼,好奇啊,”紫芾纏上了劉智的手臂和肩頭,“你不好奇麼?如果可以親身到2000年前的世界看一看,親眼看看……看看當時的古人,你說多好玩?……喂,你說話呀,劉智啊,說話呀!”

……

“你是……劉徹?”放脫了手,子夫幾乎被自己的腳絆倒,這才意識到身上所穿的是長長窄窄的深衣,“你走開,別碰我,別碰我,我不是你要的人,我不是、不是衛子夫,我不是!”眼見果然劉徹轉身就走,子夫突然又驚慌起來,“不不,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我在這裏,什麼人都不認識,什麼地方都不記得,除了你……徹,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