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玨閉上了雙眼, 他沒有聽見荀瞬華在講什麼。就隻是突然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 活著若是不能為師尊報仇那麼還幹嘛活著?如果不能報仇就算有滿身的修為又有什麼用?
“長留你家裏遭了難嗎?”荀瞬華從蘇玨那閉上的眼睛裏, 看見了深深的悲傷。長留之所以會昏迷在山上, 是因為遇到了山賊嗎?
一向見錢眼開的荀瞬華, 突然很憐惜長留, 這麼年輕就遭了這麼大的罪, 真是可憐。
他去了廚房煮了一碗雞蛋粥,端過來給蘇玨道:“吃點東西吧,吃了東西才能好的快。”
蘇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像個死人一樣。荀瞬華沒有辦法,他撩起蘇玨的衣服,見到傷口又在流血。荀瞬華就這樣看了蘇玨一夜, 他一直在跟蘇玨說話, 自從娘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聽過他說話了。
“你遭了難,我也是個活得一塌糊塗的人, 不如你留下來陪我吧。我養你, 你隻要陪我說話就好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 長留, 你是答應了吧?”
第二天早上荀瞬華從床邊醒來, 靠著強坐了一夜, 屁股都快碎了,他摸了一下蘇玨的額頭發現有點燙。歎了口氣,他從床底下掏出一塊荷包, 從裏麵拿出些銀錢就這樣出了門。
他走進了貴芝堂, 老板看了他一眼,就道:“又是要消腫止血的藥?”
說罷他轉身開始拿藥,邊拿邊道:“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為什麼要幹這個?早晚得把身體搞垮。”
荀瞬華見他已經在拿藥了,連忙道:“不,不是給我用。”
“哦?”老板放下藥道:“你家還有別人?”
“我,我表弟。”荀瞬華道:“我表弟家遭了難,被山賊打劫了。我帶他回來,他受了傷挺嚴重的。”
想了想他道:“他身上有傷口,還吐血,這該吃什麼藥?”
“傷得這麼重?”老板捏著胡子道:“你光說我哪知道該吃什麼藥?這樣吧,我去你家,去瞧病。”
“不……”荀瞬華有些為難的道:“您出診收多少錢?”
“嘖,你這屬鐵的玩意,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老板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道:“好好好,我隻收一半的出診費這總行了吧。”
“行。”荀瞬華心想要是我自己肯定上山上挖點樹根就行了,長留不一樣,花多少錢都值得。
老板是貴芝堂的老板兼坐台大夫,平時就坐在店裏看個病抓個藥,要不是知道荀瞬華小氣,怕因此耽誤了病人也不會主動要求去出診的。
他跟著荀瞬華一路回到了他家的小木樓,見到躺在床上的蘇玨,當時就驚道:“乖乖,出了這麼多血。”
他走過去掀開蘇玨身上的布仔細的看著,道:“你是在山上找到他的吧?”
“正是。”荀瞬華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你看他身上的傷雖然多,但是沒有一塊是被兵器所傷。全是在山上滾的,撞傷的劃傷的摔傷的,唉沒一塊好地兒了。”
“嚴重嗎?”荀瞬華聽得臉色發白道:“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我……我就他這麼一個親人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再看看。”老板給蘇玨把脈道:“你之前說他吐血,怕是還有內傷。”
他摸了許久的脈,歎了口氣道:“內髒受創,竟然還活著,真是奇跡。”
一聽內髒受創,荀瞬華腦袋一懵,看著蘇玨道:“你要死了嗎?”
“我給他開兩副藥吧。”遇到自己救不活的病人老板心情也很不好,“他就算是病好了,以後也是個病秧子了。”
老板搖頭晃腦的出了門,準備回去給蘇玨抓藥,出門時被縣裏的惡霸金靴子看到了。
金靴子此人乃是縣太爺家的公子,長得倒是人摸人樣,可是活了三十年沒幹過一件人事。被他瞧見了也隻能自認倒黴,他以為姓金又特別喜歡穿金光燦燦的靴子,所以大家背地裏都叫他金靴子。
金靴子見貴芝堂的老板從荀瞬華屋裏出來,嘴裏發出一聲邪笑,上前攔住他道:“喲,這不是桂大夫嘛。”
老板一見到他眼皮子就直抖,五髒內腑由內而外一起一起在造反,他道:“有何貴幹?”
“別那麼見外。”金靴子搭著老板的肩膀道:“咱們好歹也有連襟之誼,說兩句話怎麼了?”
老板當場就炸了,他腦袋上的毛從頭發到胡子全都無法自動起來,“你別亂說話,以為我怕你啊,敢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金靴子不屑道:“我都看見了,你不是剛從小荀那兒出來嘛,裝什麼正經。怎麼樣,男人的滋味不錯吧?”
“荒唐!”老板憤怒的甩著袖子道:“你當我是你?荀瞬華他表弟生病了,我是去出診的,隻有你這樣的人才會把別人往齷齪了想。”說完他憤怒的喘著氣走了。
“表弟?”金靴子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一個惡心的笑道:“我去看看小荀他表弟長得怎麼樣?要是想小荀一樣嫩就好了。”
荀瞬華給蘇玨擦著臉,蘇玨的額頭有些燙,好像開始發燒了。
“小荀?”
荀瞬華大驚失色,老天,這個混蛋怎麼來了?他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蘇玨,一種從未有過的惶恐在心裏揮之不去。
“小荀,爺來看你啦!”
金靴子把門一踹,大步走進來就看見了驚恐的荀瞬華。他往床上一瞧道:“喲,這就是你表弟啊?生病了?缺錢不?要不爺賞你點。”
他蹬蹬幾步走過去,往蘇玨臉上一瞧,瞪大了眼睛道:“乖乖,這是你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