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四窯主千峰奪翠色 三王子同賞秘色瓷(3 / 3)

錢玄俶道:“此案係你審辦,不可出錯。”

趙仁濟道:“請王子殿下盡管放心。至於刁民胡亂喊冤,曆來如此,殿下不必過於當真。”

“嗯。”

“那麼明日法場監斬,殿下去還是不去。”

“當然要去的,豈可因一小民喊冤而亂了方寸。” 錢玄俶又對王、柴二位王子道:“本國明日要在此地公開處斬一位偷盜官窯器物之人犯。若兩位無事,隨本宮一道前去看個熱鬧如何?”

柴鈺良道:“如此甚好。”

王善才道:“多謝王子殿下的盛情,在下正想請教貴國的法治之道。”

當下,錢玄俶與王、柴兩位王子一同向窯場內存放秘色瓷的倉庫走去。待錢玄俶走了一段路,趙仁濟又折回來,狠狠地瞪了章窯主一眼,壓低嗓門,惡狠狠地說道:“回頭我找你算賬!”說完,三腳並成兩步,趕緊追錢玄俶一幹人等去了。

章窯主找到鄭福,不無惱怒地說:“鄭師傅,你闖下大禍了。我早就告訴你們,趙仁濟曾經反複交待,王子殿下來窯上視察時,禁止任何人接近錢王子,不準任何人與錢王子說話。你還竟敢向錢王子呼冤。等會那趙仁濟不知將會如何加罪於我。”

“章窯主,我家兄長確實是冤枉的呀!他那麼老實巴交的一個人,除了喝點酒,沒有任何歪心,怎麼可能偷盜自己看管的官窯呢?每次給他送牢飯,他都要向我們哭訴一番。他明天就要在碼頭開刀問斬了,今天是向王子喊冤的唯一機會,我做弟弟的怎麼能錯過這一機會?”

“那你也不要在我的窯場裏胡鬧。你要喊冤,為何不到王子住的地方去喊冤?”

“在那裏我就根本不可能當著王子的麵喊冤。我兄長的冤情王子根本不可能知道!”

“那你也應早一點告訴我。”

“你會同意我這樣做嗎?我要是早就告訴了你,也許你把我管得牢牢的,我今天就見不到王子了。”

“也許我會給你另想辦法。像今天這樣,王子也不是照樣沒有接下狀紙,沒有看過狀子,不知道你兄長的冤情嗎?”

“我隻要給我兄長盡了力也就夠了。至於能不能給兄長昭雪,那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章窯主也不好再說什麼。鄭福是他窯場裏的一根台柱子。跟隨他已經二十來年,練就了一手過硬的掌握爐窯火候的技能。平日裏章窯主對他甚是器重,不僅待遇優厚,也從未向他大聲訓斥。今天若不是趙仁濟對他露出一幅似乎要吃人一般的凶狠相,章窯主也絕不會向他如此高聲說話。章窯主深知他兄弟二人感情篤深。他們自小父母雙亡,鄭福全靠其兄鄭吉將其帶大。做哥哥的還為弟弟娶了一房媳婦。而鄭吉自己仍孤身一人。作弟弟的為兄長鳴冤叫屈,全然不顧監窯官和章窯主的反複告誡,確實情有可原之處。至於監窯官趙仁濟將對自己如何不利,也隻得隨他去了。

趙仁濟見錢玄俶並未將鄭福當麵喊冤當作一回事,明天對鄭吉開刀問斬沒有改變,心下稍安。回家後也未將此事告訴兒子趙林。

次日清晨,河濱鎮碼頭一帶便熱鬧起來。方圓百裏之內,從未有過搭建法場處斬人犯的事。上林湖數十裏內的人聞知盜竊官窯案犯要開刀問斬,都趕來看熱鬧。小商小販們肩挑手提,想趁此機會賺點小錢。湖邊停滿了從四麵八方趕來的大小船隻。太陽尚未出山,河濱鎮內便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邊廂擺著豆腐花擔子,那邊廂卻是油煎果子。小孩子們迎著誘人的香味,穿梭於小吃擔之間,不住地在小吃攤前停停看看。街上到處都是從各處運來的新鮮蔬菜和山裏土產。人群中有一男一女,二人渾身素服,顯得特別醒目。那女的還挺著一個大肚,看來不久便將分娩。

碼頭上的空場內,搭建著一個高台,高台兩旁插滿了各色旗幟,迎風獵獵飄揚。高台正前也搭著一個矮小的台,是所謂刑台,犯人將在此地斬首。剛到卯時,便有一隊官兵進入法場,有的把守路口,有的站立在高台兩側。到了辰時,三位王子及趙仁濟等人登上了高台。人群湧向高台兩側,官兵開始維持秩序。三位王子坐定後,趙仁濟向錢玄俶躬身施禮,問道:“王子殿下,法場一切準備就緒,是否可以開始?”

錢玄俶道:“開始吧。”

趙仁濟轉身,大聲宣布:“把欽犯鄭吉押上刑台!”

隻見一人,身穿紅色囚衣,被五花大綁著,背上插有一牌,上書“盜竊官窯欽犯鄭吉”,鄭吉二字上還打了一個紅叉,被兩名官兵押著,上了刑台,向高台方向跪倒。人群又一次向前湧動。

正在此時,兩位身穿素白衣衫的一男一女躲過官兵,衝向高台之前。邊跑邊脫去外邊白色衣衫,露出黃色內衣,內衣上前後各書一大字,十分搶眼。兩人跪倒在高台之前,眾人看時,隻見背上之字乃一“冤”,一“枉”。

不知此二人是何方人氏,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