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四窯主千峰奪翠色 三王子同賞秘色瓷(2 / 3)

王員外道;“每隻窯一年隻能燒五六窯貨。上半年雨水多,做好的坯幹不了,隻能燒一二窯,五月、七八月要忙農活,最好就是現在這個天氣,能燒四五窯。到了冬天,一起凍就不能做了。另外,我們官窯的東西因為要求精致,所以胎骨做得特別薄,胎骨的各個部位都必須做得十分精細,這樣,在做的過程中很容易破碎。做坯的時候容易破損,打磨時容易破損,作畫的時候也容易破損,上釉的時候容易破損,裝窯的時候也容易破損,燒的時候更容易開裂。窯內溫度稍低,亮度就出不來;溫度太高,器物容易變形、粘連。所以官窯的成品率很低,窯工們做出了十隻碗坯,到最後出成品時,最多隻有一隻可以進入倉庫。其間,不知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正因如此,一年之中一座龍窯出不了多少器物。”

“而且,做這些器物的窯工必須是製瓷技術精湛的老窯工。如果技術不精,那成品率就更低了。”趙仁濟補充道。

“真乃珍寶也!”王善才、柴鈺良同聲歎道。

“我們也想多做一些,隻是……”王員外有意停下不說,似是心中有話,卻不敢明說。

錢玄俶對王員外道:“不誤農事,這是朝廷的規矩。本宮知道你要說些什麼。須知民以食為天,食以農為本。農事乃國之根基,事關國之盛衰,決不能輕視農事。百姓沒有飯吃,人都活不了,你器物燒得再多,有什麼用?當然,在忙完了農活後,也要盡量多燒窯,多出好器物。”

王善才很想知道這些器物是如何製造出來的,卻一時插不上嘴。柴鈺良也還想再問些什麼,錢玄俶已往回走了。柴鈺良和王善才隻得跟著一起走。

這邊是王窯主恭送錢玄俶,那邊是張窯主、宋窯主恭迎錢玄俶。錢玄俶與兩位窯主無非是說一些要確保器物質量,絕不能將殘次之品混入宮中,燒窯絕不能耽誤農事等等。王善才和柴鈺良見那麼多各種各樣的精美瓷器,雖覺意猶未盡,也隻能跟著錢玄俶往前走。

閑話休絮。這裏一幹人等到了章窯主窯場。章窯主乃是此地最大窯主,名下有龍窯三座,窯工六十餘人。這章窯主樂善好施,恩惠窯工,口碑甚好。故其麾下集結了一大幫能人。每年生產的器物最多,所以章窯主也是本鎮的首富。

當下章窯主接進錢玄俶眾人。此時,日近中午,章窯主三座龍窯所燒的器物均已從窯內搬運完畢,有的窯工已在其中選出殘次品。三座龍窯前堆滿了各色瓷器,真乃琳琅滿目,目不暇接。錢玄俶一行沿著一長溜器物,認認真真地察看,不時地揀起器物仔細鑒賞。

見到這一陣勢,王善才心中十分羨慕。心想自己國內如有這樣的窯場該多好啊。他想,這些器物主要是外麵一層釉水漂亮,不妨請教一下章窯主,這些釉水是如何做的。他也料到,這種釉水的製作技術肯定不會輕易外泄,但當著錢玄俶的麵,章窯主可能會透露一二。眼下機會絕不能錯過。於是,當錢玄俶與章窯主談話時,故意湊上前去,打斷兩人的話題。正要開口,但是卻把器物外的這層釉水叫什麼給忘了,情急之下,隻得說道:“請教章窯主,這些東西外麵的東西是什麼東西做的?”章窯主一時不明其意,王善才突然想起王窯主的話,又補充說:“就是外麵這件衣服”。章窯主越發糊塗了。王善才隻得去找一件瓷片來。

正在此時,一個蓬頭垢麵,滿身塵土的窯工在錢王子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大聲說道:“王子殿下救命,小民有冤哪!”說著,抖抖索索從身上摸出一張紙片,舉過頭頂。錢玄俶巡視以來,從未遇到此等情形。以往有人呼冤,都由屬下接下狀紙。而現在此人直接在他麵前下跪。麵對跪地的窯工,錢玄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是該接下狀子,還是不應接下狀子。古時官民之間似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當官的接下老百姓的訴狀,就表示自己會直接過問或直接處理這一案件。誰接下訴狀,就由誰負責。

章窯主、趙仁濟等見狀大驚,急忙跑過去,見跪著的是窯工鄭福,係次日要斬首的盜竊官窯案犯鄭吉之弟。章窯主氣極,連話也說不清了,隻聽他說:“你,你,你,你氣死我了!”趙仁濟一把奪過鄭福手上的紙片,連說:“快滾!快滾!”鄭福隻得站起,趙仁濟又在鄭福的腿上踢了一腳,道:“快滾開!”

王善才手握剛撿來的瓷片,十分懊喪。心想若非此人攪局,也許能向章窯主問出一點什麼來。

趙仁濟連忙在錢玄俶前麵跪下,說道:“無知小民驚擾王子,請王子殿下恕罪。”

錢王子道:“罷了,罷了。你且起來。本宮問你,剛才那人為何呼冤,你可知情?”

趙仁濟立起來道;“此人名叫鄭福,乃明日要問斬的犯人鄭吉之弟。鄭福係為其兄鄭吉呼冤。王子殿下,鄭福為其兄鳴冤毫無道理。鄭吉有無盜竊官窯器物,其弟何能知情?況且鄭吉已有供認在案,冤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