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三王子湖畔話情誼 章窯主承燒後周瓷(3 / 3)

當晚,三位王子互道珍重作別。次日一早,柴鈺良分別送王善才、樸成榮、杜至卿離開上林湖。趙仁濟送錢王子上船時,錢王子談起了後周國的要求,一是要想定購天青色的器物,二是想讓出貨多的窯主為他們燒製。趙仁濟道:“四個窯主之中,隻有章窯主生產的瓷器可稱天青之色,而且章窯主也是本地最大的窯主。”錢王子道:“巧得很,看來隻有章窯主才能滿足後周國的要求。那趙大人就定章窯主為後周國燒製瓷器吧。另外再定一位窯主。”

既有錢王子的這幾句話,趙仁濟還有何說?趙仁濟又定宋窯主為後周國生產瓷器。

趙仁濟送走錢王子,將此意思分別告知了柴鈺良和二位窯主:自即日起,由章窯主和宋窯主為後周國燒製器物。

數日後,李映湖托父親央人挑選了一個好日子,通知陳正祥和鄭青鬆。李映湖買了一個豬頭,一隻雞,一隻鴨,一條魚,一壇子酒,交給父母。一家人忙了起來。不一會,陳正祥和鄭青鬆先後都到了。三人先把那兩個半張畫稿小心翼翼地粘貼了起來,然後再粘在另一張大紙上。提起一看,原來這是一隻六棱口六出筋斜牆外撇底足碗。此碗果然氣度不凡,不僅古樸典雅,莊重大方,而且有六棱口,六出筋作為裝飾,更顯得非同一般。再看那些日常見到的小窯裏所出的碗,簡直都是小媳婦,醜丫頭。

三人年紀不大,但在各家窯內都是從小耳濡目染,都已是製作老手。一見此碗,便切磋起來。

鄭青鬆道:“這六棱口倒不難製作,應當是坯子做成後,用刀削出六棱口。隻是那六條出筋不知是如何製作的?”

李映湖道:“這六條出筋在這幅畫上是一道黑線,不知在原物上該是什麼顏色?”

陳正祥道:“這一出筋在內牆,肯定不會是另加的顏色。”

李映湖道:“依我的猜想,這是微微突起的一條線,其作用主要是起到裝飾作用。隻是製作時要想突起一條線來,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

陳正祥道:“肯定是後加上去的。會不會是瓷泥切成一條細細的線,然後再粘到內牆上?”

鄭青鬆道:“那樣太費事了,一般切不了那麼細,就是能切得那麼細,拎起來就會斷的。”

李映湖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很可能是這樣的,先在轉台上做出坯子,再做出六棱口。然後將白度最高的瓷粉用水化開,調成漿糊狀,稍微稀薄一些,用筆沾取少許,在棱口處向下畫出一條直線,幹後再上釉。這樣製作,既可以看出一條明顯的出筋,突出部分卻很少,不影響使用。”

陳正祥道:“如果是用筆畫上,這條線可能畫得不直,或者畫得不均勻,就不好看了。依我看,可能是有兩塊與牆身一樣弧度,又有雌雄凹凸兩條線的兩片木頭。碗坯製成稍幹後,一塊木片頂住內牆,另一片從外麵向內一壓,就會在內牆上出現一條又勻又直的線。”

李映湖道:“有些意思。這兩片木頭要做得好,直線的兩旁要做得圓潤,不太好做。”

鄭青鬆道:“木頭難做的話,是否可以用泥燒製?如果燒得變了形,再略為修整。”

李映湖和陳正祥同聲道:“好主意,可以試試。”

不一會,準備停當。豬頭、整雞、整鴨、整魚擺上了供桌,三人都手持一杯酒,舉過頭頂,然後灑在地上,算是敬過了天地。三人跪在地上,李映湖道:

“過往神靈聽著,今天,我,李映湖。”然後看了看陳正祥,陳正祥道;“陳正祥。”鄭青鬆接著道;“鄭青鬆。”李映湖繼續道:“在這裏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日後共同鑽研製瓷技術,但有所得,三人共享。如有違背,天殊地滅。立誓人:“李映湖。”

陳正祥道:“陳正祥。”

鄭青鬆道:“鄭青鬆。”

然後,三人又跪在剛剛拚起的畫稿前跪下,拜了三拜。供桌上擺了三碗雞血酒,李映湖道:“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異姓兄弟了,來,幹!”陳正祥和鄭青鬆也端起雞血酒,三人碰了碰杯,一飲而盡。相互對望一眼,哈哈大大笑。隨後三人手牽手,進入內堂喝酒。

酒過數巡,李映湖道:“為兄的有個想法,說出來你們不要見笑。以前,我在自己家的窯上憑小聰明搞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新器型,光壺就有好多種,盞托也有好多種,粉盒也有好多不同式樣。自己以為非常了不起。所以,前幾天見到官窯窯場前貼的告示,說要鼓勵創新,就覺得很好笑。以為自己早已經在搞器型創新了,還以為我們創出的新器型比你們官窯的還要好,還要多呢。今天見到了這張畫圖,我算是服了。看來自己還是井底之蛙,見識太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見到這一畫稿,在我的心裏好像有一種震撼,有一種升華。感到以前我們自己設計的一些器物都是小裏小氣,土裏土氣。以後,我們做出的器物都要像畫上這件一樣,有一種氣勢,要追求一種大氣,一種霸氣。”

陳正祥道:“大哥能從一件官窯器型中悟出這麼深的道理來,真不簡單。原來我認為,就這麼一張畫,一件器物的造型有什麼了不起的?聽了大哥的一席話很受啟發,雖然我們隻是得到一件器型畫稿,但我們可以舉一反三。日常生活中所用的器物也就是那麼幾樣,我們好好動動腦子,肯定能做出很好的東西來。”

鄭青鬆道:“小弟腦子簡單,說話粗魯,恐怕要惹兩位哥哥笑話。隻是有力氣,不怕苦。動腦子想辦法這事,日後還望兩位哥哥多多費心。凡是有用得著小弟跑腿使力氣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

李映湖道:“三弟不必客氣。其實和官窯相比,我們知道得還很少。隻是我們一定要有決心,要有信心,不要泄氣,不要怕困難。我總覺得有三個人一起商量比一個人苦思悶想要強得多。哪怕有一個人唱唱反調也是好的。”

鄭青鬆道:“好,那我以後專門唱反調。”

陳正祥道:“現在我們還隻有這張圖。其他官窯的器物我們也難以看到,不知到底怎麼個好法。如果能多看到一些,心中有個底,也就有個奮鬥目標。”

鄭青鬆道:“最好是我們三人之中有一個人混進官窯裏去。看看官窯窯場裏頭究竟有些什麼東西,我們再按照官窯裏的東西做,那樣比有這張圖強多了。”

陳正祥說道:“三弟想法倒是不錯。隻是那官窯窯場是你想進就能進的麼?”

正說著,李映湖的母親在外間說:“哎呀,是王員外呀,怎麼難得,快請進。”原來,門外來了王員外。不知王員外所來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