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賀滿月窯工收重禮 進章宅皇子受禮遇(1 / 3)

且說鄭福夫婦自在法場一鬧,結果兄長並未被當場處決。雖說最終命運尚未可知,內心深處閃現出了莫大希望。當晚,鄭氏又產下一男孩,夫婦倆更是喜不自禁。次日請村裏的私塾先生給兒子取名,依鄭福的心願,私塾先生為鄭福兒子取名為“平淵”,乃是取平反冤案之意。

光陰荏苒,一晃,小平淵已滿一月。按當地的風俗,得遍請親朋好友喝滿月酒。鄭福在章窯主處已是出類拔萃的窯工,章窯主也待他不薄。因此,家境不錯,親朋好友也多。此日,鄭福向章窯主告了假,章窯主也送給鄭福兒子一份禮物。鄭福備了三桌酒席,招待七大姑八大姨。來客也自有禮物,什麼小孩的衣帽鞋襪,糕點玩具之類。禮物中,夫婦倆發現有一隻銀項圈,製作精細,乃是貴重之物,至少值五兩銀子。當下十分駭異,不知哪位客人出手如此大方。經回憶,來人既非親朋,也非好友。夫婦商定,不能收此貴重禮物。於是將那位客人請進內屋,請其將禮物收回。

來人自稱是鄭吉的好友,姓胡名一米,是河濱鎮人氏。說鄭吉在湖濱鎮管秘色瓷國庫期間,別無他好,惟喝點酒而已,他也有此一好。於是,兩人經常一起喝酒。久而久之,兩人不分彼此,成了好友。有一次,他病重在床,多虧鄭吉借給五兩銀子,請了良醫,救了自己一命。這次鄭吉被冤,他深為其鳴不平。後來鄭吉不殺,他也深為其高興,看來平反冤案指日可待。到時兩人又可以開懷暢飲了。現聽說侄子滿月,自然應當前來慶賀。也算是感謝鄭吉救自己一命的回報。

鄭福夫婦見來人堅持,隻得收下,內心隻覺十分不安。

次日一早,鄭福要過湖去窯場做工。到了湖邊,卻不見了自家船隻。隻道是未係好纜繩,被風刮走了。正在懊惱,忽見贈送銀項圈的胡一米也來到湖邊,見了鄭福,說昨晚在一親戚家中過了一夜,早上要趕回河濱鎮。鄭福見他有船,未加思索,便請胡一米帶他過湖。胡一米滿口答應。鄭福一上船,兩人劃開漿,船飛快地向湖心駛去。及至湖中間,見一船向這船駛來,船上共有五六人,一人立於船頭喊道:“來人可是胡一米胡老爺?”

“正是在下。”胡一米答道。

“把船搖過來,我們有話問你。”

兩人把船靠了過去。那喊話人喝道:“你上來!”胡一米乖乖地上了那船。喊話人又指著鄭福道:“他是你的管家?”

胡一米一時擰不過彎,說道:“不是。”

原來,當胡一米打聽得鄭福兒子的滿月之期,便向樸成榮留在上林湖的隨從報告,約定由胡一米去鄭福家以賀滿月為借口取得鄭福一家的信任。隨後將鄭福過湖上工所用的小船拉走,由胡一米接鄭福過湖,在湖中心將鄭福帶到那隨從的船上。但具體細節卻沒有擬得如此詳細,因此,當樸成榮隨從說起管家一事,胡一米一時接不上榫。

“誰知道真不是管家,還是假不是管家。一起上來!”船上人不容分辨地說道。

鄭福正想爭辯,心想,是不是人家的管家,這種事如何爭辯得清?心想,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還敢對我怎麼樣?上去就上去。鄭福一上船,船就一直往河口方向開去。他們原來乘坐的小船孤零零地飄在湖心。鄭福心想,這下完了,今天上不了工了。他聽見船艙內一人在審問胡一米。

“你欠我家主人的一百兩銀子為何至今不還?”

“我實在還不出,請再寬限幾日吧!”

“寬限幾日,寬限了多少次了,為什麼還要逃到外麵去?”

“我不是去籌集銀子嘛!”

“哼!分明是想逃債。今天你什麼也別說了,去見我家主人吧!”

過了一會,隻聽有人又說道:“我們已經守候了幾天幾夜,困死了。我們大夥要睡一覺,對不住了,得把你捆起來,免得你再逃跑。”

說著,便拿來繩索將胡一米捆了個結實。見了鄭福,說;“也得把你捆起來,免得你幫他解開繩索一起逃跑。”可是給鄭福捆的繩索又粗又硬,根本捆不結實。不一會,船艙裏響起了呼嚕聲。鄭福試著動了幾下,那繩索竟鬆開了。隻聽掌舵的人喊道:“不好了,那人的繩索解開了。”睡著的幾個人立馬跳起來,有的人說繩子不行,有的人便到處找繩子。不一會回說找不到合適的繩子。有一人說:“不是有迷藥嗎,給他灌一點,我們好放心睡覺。”眾人大聲說“好”。幾個人七腳八手,將迷藥灌進了鄭福嘴裏。

鄭福被灌迷藥,不一會便昏睡過去。

待他醒來,已經在茫茫大海之上。海浪拍擊著船舷,發出有節奏的響聲。隻聽耳邊有人說道:“醒了,醒了。”鄭福睜眼一看,見都是陌生人。心猛地一陣收縮,不知遇到了何種麻煩。便問:“這是在哪裏?”

“這裏已經是東海了。”身旁一人答道,態度十分平和,鄭福緊張的心緒緩和了許多。

“我怎麼會在這裏?”

那人說:“在海邊,我們發現你被捆在一艘船上,就對那船喝問,誰知那船上的人都跳水逃走了。我們懷疑你遇到了麻煩,隻是我們也不知你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也不便追趕,於是便把你救上船來。但不知你因何昏睡,也不知你是何方人氏,甩下你不管,又怕跳水那些人又來找麻煩,隻得將你帶來了。”

“你們到哪裏去?”

“我們是高麗國人,現回高麗去。”

鄭福象是落入了冰窖,渾身冰涼。滿腦子是問題:要去高麗國,兒子怎麼辦?娘子怎麼辦?上工怎麼辦?

不一會,過來一個人,鄭福抬眼一看,認得是上林湖畔為救兄長畫過碗的王公子。連忙磕下頭去,說道:“原來是王公子相救。”

“他是我們高麗國的王子。”旁邊一人道。

王子連忙去扶鄭福。道;“你就是在上林湖窯場向錢王子呈遞訴狀,次日又在刑場喊冤之人吧?聽下人說,他們在一艘船上救起了一個人,本宮不知道是你,否則就可以將你送回上林湖,也就不會將你帶來了。”

“小人就是鄭吉之弟鄭福。”鄭福起身答道。鄭福如墮五裏霧中,簡直不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想了想說道:“多謝王公……王子殿下,多謝王子殿下救我兄長一命。”

“區區小事,不提也罷。”

鄭福想了想又說道:“如此說來,王子殿下是我兄弟二人的救命恩人了。大概老天爺知道我兄弟倆欠殿下的恩情,讓我來報答你的。王子殿下,下半輩子讓我跟著您,給您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