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映湖請的孫媒婆回來說,王員外沒說什麼,隻是王小姐提出,說一定要親自出題,考考李映湖。既未說考什麼,是考詩詞歌賦,還是書法繪畫?也未說如何考,是書麵的,還是口頭的?隻是到時來人就行。這一消息,把李映湖嚇得頭昏腦脹,猶如跌入了雲裏霧裏,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王小姐要親自考考李映湖,卻不知考什麼,怎麼考,李映湖想想也無法準備,隻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日,王員外派人將李映湖叫了去,李映湖懷中似揣了個小兔,進了王員外家門,心中別別地跳個不停。王員外客客氣氣地給李映湖讓了座,說道:“映湖啊,你請人來提親的事,我跟女兒說了。開始,我女兒很不樂意。我反複跟女兒說,你是怎麼好怎麼好的一個年輕人。後來女兒說,非得考你一考,否則,決不嫁人。我也是實在無奈,說服不了女兒。你先應付一下,無論考得怎麼樣,我會在女兒麵前替你說好話的。”
李映湖道:“多謝員外格外關照。”王員外一番討好李映湖的話,讓李映湖放鬆不少。
王員外和李映湖一番客氣之後,王員外到小姐房內拿了一張紙條出來,對李映湖道:“這是她出的第一道題。女兒說她的規矩是,你答好後,交我送給她看。她看了認為滿意,再出第二道題。如不滿意,她就不再出第二題了。第二道題如果滿意,再出第三道題。女兒沒有說她要出多少道題才算考完。映湖啊!你湊合著答吧!”說完,遞過紙條,並為李映湖取來了紙筆。李映湖接過紙條,打開一看,見上麵寫著數行娟秀的字跡,潔白的紙條散發著清幽的蘭香,字條上寫道:
“古有雙鳥,雙宿雙棲,恩愛無比。一日,一鳥歸西,另一鳥傷心欲絕,不吃不喝,終日哀鳴,終至自斃。請問,另一鳥是耶,非耶?”
李映湖想道,小姐為何要出此題呢?難道是小姐將雙鳥比喻為柳月明與小姐,柳月明為情而死,大約王小姐也愛柳月明,卻未如另一鳥之忠貞,也為情而死,至今仍在自責嗎?不管小姐內心是如何想的,也不管所答小姐是否滿意,我得勸她一勸。遂提筆寫道:
“或謂另一鳥為忠貞楷模,人所不及,此謬讚也。吾以為,另一鳥有負先一鳥之願也。先一鳥之歸西,無奈也。雙鳥既恩愛無比,先一鳥必願另一鳥長命百歲,此方顯其恩愛之心也。若先一鳥亦希冀另一鳥即死,此斷非恩愛之鳥之所為也。另一鳥當一如往昔,當飛則飛,當棲則棲,銘記與先一鳥之情誼,每年清明寒食,焚香祭掃,此方為另一鳥之正道也。”
答好後,王員外將紙條送進。不一會,王員外出來道:“我女兒說,答得馬馬虎虎。這是第二題。”說著,給李映湖遞上另一張紙條。李映湖打開一看,見紙上隻有寥寥數字,道是:
“提親不成,君當如何?”
李映湖想起與王小姐在涼亭中躲雨時的一段對話,王小姐對此早有一問。對李映湖而言,這是老題目了。當時,小姐對自己的回答並未表示不同意見。於是未及多想,便把當時的想法寫了上去。不一會,王員外又送來了第三題,李映湖打開紙條一看,不禁啞然失笑,見小姐在紙條上寫的題目是:“雨傘還了否?”
這一題目對於李映湖來說,自然是最簡單不過了。而如果不是李映湖,其他任何人都會在此題麵前卻步。他們都不會想到這一問題竟然如此簡單,他們更不可能知道這一答案還有一段前奏曲,所以,就不可能知道如何回答這一問題。原來,見了第二題的回答,王小姐已猜到應試之人乃涼亭中一起躲雨之人。隻因當時未問及李映湖姓名,現李映湖來提親,小姐也不知提親者究係何人,故設下考試障礙,好讓他人知難而退。見到這一題目,李映湖心下明白,原來小姐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位子。
當下,李映湖提起筆來,寫下“還了”二字,立時將答案交給王員外。王員外頗感詫異,難道女兒的第三道題目竟然如此簡單?他未曾料到,他跑來跑去,竟然是在為他們兩人傳送情書,為自己的女兒確定來人究係何人。當下,王員外問女兒對李映湖的考試結果如何,王小姐笑而不言,隻道:
“爹爹有何試題考他,盡可在此時提出,免得日後懊悔。”那意思就是說,她這邊已是通過了。不過,王小姐一言,果然提醒了王員外,遂出來對李映湖道:“映湖,我女兒這邊已然通過,老夫也有一題要考你,不知你願考不願?”
李映湖道:“請員外出題。”
王員外道:“老夫此題,不必當場回答,須是認真想好了再答。你聽好了。老夫隻此一女,你若做了老夫的女婿,須進我王家大門。即你要做招贅女婿是也,日後生得子嗣也得隨老夫之姓。你要想好了,且得跟父母商量好了,看能否答應這一條件。如不答應這一條件,你也就做不了老夫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