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洞房之夜,鄭青鬆如何會去仔細考察自己夫人另半邊的臉龐與已見過的這邊是否一般美麗?但聞洞房之內異香撲鼻,更覺夫人春光無限,趕緊吹熄了紅燭,心急火燎地抱起夫人上了床。
三天之後,鄭青鬆才發現夫人的臉上竟有疤痕。想到幾日來一直與她同床共枕,直如吃了蒼蠅,恨不得立馬將她趕回家去。後又想自己曾經親自上門相過親,直到婚後才發現妻子臉上有疤痕,隻得怪自己當時粗心。若現在退婚,有何理由說服女方父母?其父母若告於官府,豈不要吃官司?若女方心胸狹窄,弄不好還有可能尋死覓活。而且,此事定將傳揚出去,說自己婚後嫌妻子醜陋而退婚,那會給自己帶來何種名聲?於是不聲不響,獨自搬到窯上去住宿。父母知道後,勸個不停。鄭青鬆就是不願搬回。後來父母說道,再不搬回,就要過湖去把兩位結義兄長請來相勸。鄭青鬆想,家醜不可外揚,別在兩位兄長麵前丟人現眼,又得知夫人是自小受的外傷才致如此,多少生出一些憐憫之心,便搬了回去。
半年之後,龍涎香用完,鄭青鬆聞到了夫人身上刺鼻的狐騷之味,便再也不願與其同床共枕。此時,夫人已經知道了她陪嫁的二座山林對鄭家的重要作用,又知道鄭青鬆在得知自己臉上的疤痕後,開始雖鬧了幾天別扭,後來還是搬回家同住。便以為過不了多久,鄭青鬆還是會回到她懷抱的,於是便耐心地等待著。
鄭父得知內情後,為鄭家延續香火,便再次給鄭青鬆張羅婚事。這一次,鄭父相中的是女方的田產。隻是這帶來不少田產的二夫人也是相貌平平,鄭青鬆心中仍是甚不滿意。
三年後,鄭青鬆在開窯節上見到了一位女子,十分美貌,便跟蹤到家,打聽明白。得知這姑娘家姓許,隻是家境平平。於是鄭青鬆便三天兩頭向姑娘家送錢送物,硬是將這位姑娘娶回了家,從此便專寵這位姓許的女子。俗話說,請客則一日不得安寧,蓋房則一年不得安寧,納妾則一世不得安寧。三位夫人在鄭家爭風吃醋,勾心鬥角,鬧得不亦樂乎。
一天,小夫人偶感不適,鄭青鬆陪她過湖到河濱鎮上看醫生。臨走前,鄭青鬆也未告訴另外二位夫人。二夫人見他們兩人結伴出門往上林湖邊走去,便去告訴了大夫人。此時大夫人和二夫人因都被鄭青鬆看輕,兩人便結成了統一戰線。二夫人說:“這死鬼陪小妖精到上林湖邊去了。看樣子那小妖精好像不大舒服,大概去河濱鎮看醫生去了。”
大夫人道:“你上次生病他怎麼沒有陪你去鎮上看看?”
二夫人道:“這個死鬼哪會想到?哎,會不會是小妖精的肚子裏已經有了?”
大夫人道:“真要是有了,以後這死鬼恐怕連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了。”這一番話,說得二位夫人心中酸酸的。心裏都在想,若是鄭青鬆能像小夫人那樣疼愛自己,興許早就有孩子了。
過了一會,小夫人的父母來了。二位夫人心裏正酸著,對小夫人的父母便沒有好臉色,看見隻當沒看見,不理不睬。碰巧,鄭青鬆的父母也都出去了。小夫人的父母見自己的女兒不在,便向二夫人打聽,二夫人嬌聲嬌氣地道:“啊喲,她可沒有告訴我哎。她除了回回娘家,可是從來都不出門的。要麼她是不是回娘家去了?”
小夫人的父親道:“不會吧,我們剛剛從家裏過來,路上沒遇見哪!”
二夫人道:“這可說不準了。也許她剛好去解個手,就走岔了。”
兩位老人想想也是的。坐下等了一會,還是不見自己的女兒回來,便相信了二夫人的話。如果自己的女兒已經回娘家,自己在這兒等就沒有多大意思了。兩位老人一商量,就回自己家中去了。
一回到家,當然未見到自己的女兒,也沒有女兒回家的跡象。一想起二夫人那句“從來都不出門”的話,兩位老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不知女兒會不會出什麼事。兩人一商量,便又來到了湖西村。
女兒當然又未見著。這一回,卻隻有大夫人在家。兩人便問大夫人,大夫人道:“啊喲,我真的是不知道哎!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講話,是不是你女兒跟人講話,我沒有聽清楚。會不會是你女兒回家後,聽人說你們到這兒來了,她又回來了。她回來,後聽說你們又回家去了,她也就回娘家去了。”
兩位老人來來回回地已經跑了三四十裏路,到了親家家裏,茶也沒有喝上一口,點心也沒有吃上。坐在這兒等吧,人家已經說了,自己的女兒可能已經回娘家去了。自己還在這兒等飯吃嗎?便隻得又往回走。
兩位老人剛剛走出門不久,鄭青鬆和小夫人就回來了。大夫人把又一次支回小夫人父母的事告訴了二夫人。二位夫人像打了一個大勝仗,吃吃地笑了好半天。
當晚半夜時分,鄭青鬆聽得有人敲門,起來一看,門外還明晃晃地點了不少燈籠火把,吃驚不小。
不知門外究竟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