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為林娶媳鄭父拍胸 掩瑕露瑜媒婆掌舵(2 / 3)

媒婆隻得實言相告,說道:“我老實告訴你罷,那林家小娘說不錯麼是還不錯的,可惜在小時候跟隨父親上山時跌了一交,小臉蛋碰到了柴茬上,劃破了半邊臉,破相了喂!至今在半邊臉上還留下疤痕,煞煞清爽的。你兒子說要先看看小娘,這篤定是想要討個漂亮老婆的,這林家小娘麼肯定是看不上的。”

可這鄭父仍然放不下林家的兩座陪嫁山林,要媒婆設法過得這一關。便對媒婆道:“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先過了這一關再說。比方說在相親的那一天,叫那個小娘用麵粉把那個疤補起來。”

媒婆道:“個麼娶過來就要露陷的。你的兒子曉得是我在騙他,他會不會把我打死?”

鄭父道:“隻要你想辦法過得了這一關,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媒婆道:“你說話可要算數。”

鄭父拍了拍胸道:“我說話若不算數,天打雷劈!”

媒婆見有鄭父這一句話,便放心不少。心中想道:我老婆子對付這年輕小鬼頭有的是辦法。隻要過得兩關,便萬事大吉了:一是相親關。林家小娘雖然一邊臉上有疤,而沒有疤的一邊,看起來還是十分姣好的。我隻要設法讓這小鬼頭隻看到小娘沒有疤的一麵,不讓其看到有疤的一麵,這一關便可過去了。二是洞房關。洞房之中,也不能讓那小鬼頭發現小娘臉上的疤痕,萬一在洞房之中鬧將起來,仍是不可收拾。得在小娘臉上用麵粉、胭脂蓋上,然後叫小娘在揭下紅蓋頭後,有疤一邊千萬不可對著燈光,但等紅燭一滅,便萬事大吉了。隻要過了洞房花燭之夜,並不關我的事了。

媒婆算計停當,便來到東山嶴林財主家,告訴林財主說,鄭家的小鬼頭要先看過你家小娘再娶過門。林財主聽後吃驚不小。見林財主心事重重的樣子,媒婆便對林財主道:“你放心好啦!對付那小鬼頭我有的是辦法。”

其實,林財主是另有顧忌。林財主一聽媒婆說男方要來相親,覺得男方做得過於出格,哪有男人在婚前就要看看女方長相的道理?人家姑娘家的,豈能隨便給人看的?看後如果又不要了,我這姑娘以後還如何嫁人?據此,林財主認定男方是個不易對付的主,那得不心事重重?

原來真是造化弄人,天妒紅顏。林財主家的千金不僅臉上有疤,成年後腋下還散發出濃烈的狐騷氣味。雖然相親之日不會有事,洞房之夜如何過得去?萬一洞房花燭之夜,女兒脫去衣衫後,男方聞得這濃烈的狐騷之氣,不肯同床,鬧將起來,如何是好?如果男方是老實巴交之人,事既已至此,便會自認晦氣,絕不會有麻煩之事。而這種婚前就要看看女方長相的挑三揀四之男人,見自己女兒竟有如此缺陷,其後果真的極難預料。林財主首先想到了退婚。後來想想又不妥。自己已經答應了的,又說不出什麼理由,如何退得?萬一媒婆心中不快,將此事打聽清楚,並捅將出去,自己女兒豈不是將終身嫁不了了?況且,鄭家還是一門不錯的人家。後來想想隻得設法過得了洞房之夜再說。便悄悄地托人打聽,如何才能去得了狐騷之氣。

俗話說,富在深山有遠親。原來林財主在杭州有一門遠親,捎過話來道,有一種名貴香料可解得狐騷之氣。此種香料出自南洋,名叫龍涎香,乃天下奇珍,隻要在房中燃燒少許,奇香撲鼻,再也聞不到其他異味。還說杭州可買到此物,隻是極為昂貴。林財主大喜,親自到杭州化了十兩黃金,買來了一兩龍涎香。

媒婆與林財主、鄭青鬆之父定下了相親的日子,告訴了鄭青鬆。鄭青鬆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到了相親之日,卻也心中別別亂跳。真想不去,卻因自己已有言在先,緊要關頭不可食言。否則,還得給媒婆奚落一頓。遂換上了一身簇新的皂白絲綢褂子,壯了壯膽,跟著媒婆來到了東山嶴。

待得在林家堂上坐下,鄭青鬆見過了林員外夫婦,媒婆便進入了內堂去了。林員外見鄭青鬆果然生得壯實,心中著實喜歡,隻是擔心女兒難以相配。

媒婆勸了半日,那林家姑娘方肯出來相見,還把整個臉兒都埋在媒婆的背後。媒婆告訴林家姑娘,隻要將有疤的一半臉兒藏在其背後,緊貼其後背便可,另一半臉兒須得讓那相親的小鬼頭看看。但那林家姑娘生怕給相親後生看到了有疤的一麵,為保險起見,便將整個臉兒都藏在了媒婆背後。媒婆卻未料到林家姑娘害怕到了這步田地,見到鄭青鬆便道:“鄭家公子,林家姑娘給你帶來了。”鄭青鬆見媒婆身後藏了個人,料知是林家姑娘,卻看不見姑娘麵目,便立了起來。媒婆見狀,以為鄭青鬆要看小娘的整個臉兒,心下吃驚。鄭青鬆因看不到林家姑娘的臉兒,便稍稍側過上身。媒婆趕緊向鄭青鬆側身的方向擋去。鄭青鬆隻得又側向另一邊。媒婆便也向另一邊擋去。如此一扭動,鄭青鬆剛好看到了林家姑娘麵容姣好的一麵。林家姑娘一眼見到了一個陌生男子,扭頭便跑回房去。

就這麼驚鴻一瞥,鄭青鬆便結束了相親。林家小娘順利地過了相親這一關。想那鄭青鬆係粗魯之人,如何識得精心設下的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