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是,人們發現一件一般越窯,也往往會冠之以“秘色瓷”的美名。或顯示自己收藏器物的珍貴,或顯示自己考古成就的突出。這種心理可以理解,因為不僅得到秘色瓷不容易,就連得到一件一般越窯也十分不易。好不容易得到一件,而且又是難得一見之物,往往會看高了。但這樣的結果會損害秘色瓷的名聲,人們見到這種“秘色瓷”就會覺得,秘色瓷也不過如此!
為此筆者建議,秘色瓷應當以陝西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幾件器物為標準器,能夠達到這一工藝水平或接近這一水平的,才能稱之為秘色瓷。
文物考古專家們往往對一些出自吳越王族古墓的器物稱之為秘色瓷。這種將出自吳越王室墓葬之器物稱之為秘色瓷的做法,其依據可能是秘色瓷有“臣庶不得用”之說。反過來說,王室用的也便是秘色瓷。雖說這種認定方法還算持之有股,但從出自錢氏王室墓葬的一些器物來看,與法門寺地宮出土的秘色瓷相比,尚有不小的差別。與杭州地下發現的一些秘色瓷瓷片也不能類比。筆者認為,雖然不能完全排除秘色瓷被作為明器使用的可能,但從臨安水邱氏墓等王室墓葬出土的器物來看,進入墓葬的主要還是特製的高檔明器,如褐彩雲紋罐等,但在杭州地下卻無法找到同類器物的蹤跡,也就是說,這種器物絕不應用於日常生活之中。可能錢氏王室的墓葬製度與民間相同,都遵循當時江浙一帶的風俗,將明器和日常用品予以嚴格區別,日常用品一般不與死人為伍。因此,江浙一帶從墓葬中出土的越窯器物在認定為秘色瓷時,應當格外謹慎。但秘色瓷到了北方,便不受產地風俗的約束,植入地宮,甚至作為明器都有可能。
秘色瓷在唐時以釉色見長,到了唐末、五代及北宋時期,在器型和紋飾上有了很大發展。在杭州地下發現的一些釉水偏黃及橙色的瓷片,做工精致,造型優美,有的有著精美的紋飾,甚至繪有雙龍、雙鳳、雙獅、人物等。這些釉色偏黃及橙色的器物能否視為秘色瓷?
筆者認為,不排除這樣的可能:雖然在唐代,陸羽和陸龜蒙都極力稱讚越窯的翠綠釉色,稱其為“千峰奪翠色”,但製作者似乎並不滿足於翠綠之色,而是有意識地將為數不少的器物製成黃色釉或橙色釉。這可能與唐朝就已存在的視黃色為貴的觀念有關。從唐朝開始,已將黃色確定為皇室禦用顏色,唐朝皇帝穿的就是黃色龍袍。秘色瓷製作者大約受到這種觀念影響,有意識地將部分瓷器製成黃色,以作貢禦或國禮之用。這一觀點的依據是,有些黃色釉及橙色釉器物釉水清亮,器物之上大都點綴著精美的龍、鳳等紋飾,並非一般官員能用得起。
還有一種可能是:從地下發現的瓷片來看,五代及北宋初期紋飾精美的黃色釉器物,其胎骨均呈黃色,與唐末大量燒製的一般越窯胎骨相近。可能唐末的一般越窯器物製作者,在進入五代以後,學習了秘色瓷的製作技藝,在器型和紋飾方麵下了較大的功夫,雖釉水方麵尚不如秘色瓷那樣青翠,而在器型、紋飾方麵則已絕不亞於秘色瓷,甚至超過秘色瓷。所以,那些製作精美,圖案豐富,釉色偏黃的器物,也具備“精”和“清亮”兩個條件,也可歸屬於秘色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