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酒樓,在二樓找個臨窗的位置坐下。落凡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喧鬧的市集,最後把目光落在那個販賣奴隸的高台上。尚付放下鏡子問道:“你一直看著那些奴幹嘛?”落凡皺眉頭說:“販賣人口是罪惡的事。可有史以來當權者未曾盡力去懲治。尚付!你被放台上賣是啥感覺?。”馮道笑著說:“他能有什麼感覺?給他個鏡子,他就什麼都無所謂了!”尚付放下鏡子,瞪起雙眼,嗆聲道:“我生氣呀!怎麼沒感覺?居然把我賤賣了。可惡啊!”他似乎越說越生氣,拿著鏡子的手往窗外一揮,一道銀色落在那胖老板的身上。銀光閃過後,那老板就開始從身掏出一堆紙坐在地上慢慢撕起來。落凡問道:“尚付!你讓他在撕什麼?”
尚付對著鏡子揚揚聲,不緊不慢地說:“那些奴隸賣身契呀”
落凡高興跳起來:“你人真好。”
尚付親親鏡子,對落凡搖搖食指說:“不用讚我人好,我隻是不爽他把我賤賣給你們而已”尚付說完把臉從鏡子前拔出來,湊到落凡麵前,笑得一臉妖嬈說:“你可以說我貌勝番安的。”
落凡僵硬扯了扯嘴角幹笑著說:“嗬嗬…你貌美如花,沉魚落雁勝過西施千萬倍。”
尚付瞪著落凡說:“你這是說我娘娘腔!”
馮道把尚付推開,對落凡說:“別理他,說書的開始了。”
此時酒菜也上了。落凡邊聽書邊吃飯,聽到精彩處,飯都忘了吃。馮道湊到她耳邊輕輕說:“老了我們還來這裏聽書!”落凡正聽書聽得入神,隻當平常的話,順口回了句“好”。落凡怎麼也想不到當時隻道是平常的話,在往後的歲月裏成了她最殷勤的期盼,午夜夢回時無數遍在她耳邊響起。
三個正吃著飯,那賣奴隸的老板一臉癡傻地走過來,對著尚付說:“尚付貌勝番安,貌勝番嶽,貌勝安仁”
落凡“噗”地一聲,把嘴裏的飯全噴尚付的臉上,然後哈哈大笑。
尚付淡定地掏出手絹,對著鏡子邊擦臉邊對那胖老板說:“去!向這世間的人傳遞這項事實。”那胖老板聽完尚付的話,就高喊著“尚付貌勝番安,尚付貌勝番嶽,尚付貌勝安仁”離開。落凡笑完擦擦眼角笑出的淚說:“那老板以後就是這癡傻樣了?”
尚付對著鏡子用眼角掃了一下落凡說:“你可憐他?”
落凡擺擺手說:“不,不,不……這樣很好!”
落凡放下筷子看著窗外的鬧市,看著那亂世下的可憐人,輕輕地說:“亂世如此,我們無法逆天而行,真的無法做點什麼幫幫這世道嗎?”
馮道盯著落凡說:“過段時間我也以人的身份,混入這萬丈紅塵中,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落凡說:“你能為這中華大地保存一些文化火種嗎?因為這亂世對文學的傷害也是毀滅性的!還有,你可以在你的能力範圍下,為這世間的人多做點事嗎?”
馮道的臉有點冷,抿抿嘴說:“還有嗎?”
落凡搖搖頭說“沒有了”
馮道咬牙說了個“好”字!就把杯裏的酒一口飲盡,用力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單手扯住尚付的衣領,頭也不回地走了。
落凡趕緊丟下筷子追過去,馮道在下樓梯前停下來說:“別追過來了,你外婆家往南走到盡頭處就是了,那裏就她家是高門大戶,很好認的?”
落凡茫然看著馮道扯著尚付離開後,再茫然地對將要走的方向,邁出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