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落凡已了無睡。落凡在床上發了會呆,就裹著被子走出門外。原來一夜北風蕭蕭把雪帶來了。雪,如柳絮般在微弱的燈光下輕輕飛舞。落凡在步出屋簷,在雪中漫步,一股冷香如約而至,她剛進這院落時就注意到這院落裏有棵梅花樹。落凡走到梅花下輕撫著花瓣,輕道:“那天在山上花也開得這麼好,如今……”
落凡輕歎了聲,轉身倚一枝香雪,撚手變出一支鐵簫。把那天馮道在小舟上吹的曲子反複吹著。如今落凡在馮道的教導下,小小的法術已運用自如了,難度深點的,對落凡來說隻是書上理論,還欠實踐!
落凡知道無論自己有怎樣的心情,每天早上都掛起笑去給她外公外婆請安。這是世俗人情自己得做好,沒有喜不喜歡!一家人請過安後,就是聚在一起吃飯了!這種人多的時候,落凡覺得看著地上一雙雙鞋走來走去,比看一張張陌生的臉有趣。吃過飯,落凡躲過一雙雙鞋,往她那個暫時的窩走去。回窩的路落凡記得很清楚,但除了那回窩的路別的風景都入不了她的眼。但眼前卻有雙鞋子很不識相地停在她的麵前,擋住了她的路。落凡把皺著的眉頭撫平,並且確認自己臉上掛上笑容後才抬起頭。
映入落凡眼裏的是一個誇張的笑容,濃眉大眼裏沒有一點雜思,略厚的唇邊有笑紋明顯。落凡努力回想外婆介紹過的表弟妹。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但忘了名字。落凡幹笑一聲道:“不知表弟找我有何事?”落凡想:男的不管叫什麼名字,都是表弟。隻見眼前的“表弟”大笑起來說:“我可不是你的表弟!”落凡白了他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他追過來說:“我是借住在這的親戚,我叫若非。剛剛番奶奶叫我陪你去熟悉一下環境。”
落凡停下疑惑地看著若非說:“我外婆?為什麼是你?”
若非瞪大眼看著落凡,驚訝地說:“剛剛番奶奶問誰願意帶你去熟悉環境,沒有誰作聲,我就出來應下了。你也答應了”
落凡無所謂地說:“哦…剛剛我沒仔細聽。你可以走了,我沒興趣!”
若非抓抓頭,皺著眉道:“你這樣的個性很很不合群,不討人喜歡耶。你看?剛剛就沒有人願意帶你去熟悉環境。我剛來就很多人陪著我去熟悉環境。”
落凡把他從頭到腳看個遍,伸手扯扯他的衣服說:“就你這身行頭比這一家子的人都高幾個層次,不圍著你轉就怪了。我這身粗衣麻布,人家對我客氣客氣就很不錯了”
若非呆了呆試探似地說:“你在生氣?”
“沒生氣,這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生氣的!”落凡淡淡地說
若非說:“我住在你隔壁,昨晚下半夜一直在聽你的簫聲。你可是想家了?”
落凡不想回答,也就沒再管他了,低下頭走自己的路。
若非追上來說:“你這個人真的很難以相處耶”
落凡隻是不願跟外婆家的人有過深的交情。馮道說過,人與人相處,容易生出各種各樣的情感。而傷人至深的就是情感了。
若非見落凡沒回答,又接著說:“這個房子出了兩位將軍,這些走廊都是按行兵布陣的方法建出來的。你在這裏走著居然不迷路。”
落凡停下疑惑地看著若非:“你說這是按陣法布局的?”
若非點點頭,落凡說:“大概我對身邊的一切都不感興趣,隻專心地記住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才沒被迷或吧?”落凡想:雖然我道行低微,但也沒差到被這小小陣法迷住吧?
若非說:“你是個怪人,但我對你很好奇怪。大概是被你的簫聲迷住了吧?”
落凡白了他一眼,加快腳步,回到了“草軒”,才轉身過來對他說:“現在我要進我的院落了。男女有別,你請回吧!”若非抓抓頭,跟落凡說:“等到哪天你有興趣了再叫我,我隨時恭候大駕。”
落凡沒回答,默默轉身把若非關在門外。若換做平時,若非倒是可以一交。但寄人籬下的今天,唯有不混入任何一份人情世故中,才能抽身窺視是非的全貌。回到草軒裏邊,落凡來到那棵梅樹下,撫著花瓣,聞著花香,閉上眼用心細細地描繪馮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