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身子可好些了, ”紀寶璟親手給紀延生端了一碗參雞湯, 柔聲問道。
紀延生伸手接過青花瓷小碗, 捏著碗中的甜白瓷小勺攪動了幾下, 輕聲道:“早就好地差不多了, 本還想著盡快回去述職的。”
一旁的曾榕聽罷登時著急了, 忙對紀寶璟說道:“寶璟, 你可得好生勸勸你爹爹。身上還沒養得好利索呢,便要回衙門裏頭。這會又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紀寶璟點頭,也是勸說道:“爹爹, 不管如何,還是你自個的身子最是要緊。總是要把身子養好才是啊。”
“如今朝中局勢實在是叫人擔憂,”紀延生說了一句, 隻是礙於身邊的兩人都是女眷, 便也沒多說。
倒是他喝了一口湯後,便將小碗放在羅漢床上的黑漆嵌螺鈿小幾上, 他道:“你去過你妹妹院子了?”
紀寶璟臉上隱著笑, 這會竟是連沅沅都不喊了, 看來是真的有些氣惱了。不過她也沒立即勸說, 而是輕聲說道:“沅沅這孩子實在是不像話, 怎麼能這般與爹爹說話呢。”
紀延生見她站在這邊說話, 這才算是點頭。倒是紀寶璟立即對旁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去七姑娘院子裏頭,把她給我叫過來。今個我這個做長姐的,便要好好教訓她。”
曾榕一聽有些著急, 便想攔著, 可是坐在羅漢床上的紀延生卻鐵青著臉默不作聲,紀寶璟又輕斥了一聲:“還不趕緊給我去。”
待紀清晨便叫了過來,她走到屋子中間,便是給大姐姐還有爹爹和太太請安。
誰知她剛微微福身,就聽上首砰地一聲巨響,連坐在一旁的紀延生,都被這一聲嚇得轉頭瞧著身邊的大女兒。
隻見紀寶璟滿臉怒火,生氣地看著紀清晨,便道:“孽障,你還不跪下。”
紀清晨登時傻了眼,可是她瞧著大姐姐這般生氣地模樣,隻得跪了下來。她打小就被地嬌氣,就連過年給祖母磕頭,麵前都要擺著一個蒲團。雖然這屋子裏頭鋪著猩紅地地毯,隻是她跪下來,膝蓋磕在硬梆梆地地磚上。
這會連上首的紀延生,臉上都露出幾分不舍,不過他倒是硬著心腸,又撇頭過去。
這會紀寶璟做足了架子,瞧著紀清晨便怒問道:“沅沅,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你竟是這般行事,真是枉費爹爹和太太這麼多年對你的苦心教導。”
“對不起,大姐姐,”紀清晨帶著細弱地哭腔,低聲說道。
“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左右這家裏你是呆不下去了,”紀寶璟輕聲搖頭,一臉悲痛地說道。
結果她這話一說,就連紀延生都忍不住地瞧著她,曾榕更是一頭霧水,大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紀寶璟卻是一臉冷漠地說:“待會回去就叫你的丫鬟收拾些東西,你去莊子上住吧,好好地靜思己過。若是沒明白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曾榕聽到這裏,實在是忍不住開口道:“寶璟,其實沅沅也不過就是說了兩句,不至於叫她去莊子上思過吧。”
“方才爹爹說地話,太太您也是聽見的,沅沅這樣的過錯,別說是去莊子上,便是剃頭去當姑子也是不為過的。隻是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心底實在是不忍,”紀寶璟拿出帕子,在眼角輕輕拭了下,她本是明豔至極的人,這會臉上露出悲痛的表情,也叫人看低是於心不忍。
紀延生立即在腦中回想,自個方才說了什麼話。
隻是他還沒想完呢,紀寶璟便又對著底下跪著的紀清晨說道,“好了,你給爹爹和太太磕個頭,待會再去給祖母磕頭,便回去收拾行禮吧。”
“是,”紀清晨也不敢委屈,聲音細細軟軟地,便是要低頭給紀延生和曾榕磕頭。
這下紀延生是真的憋不住了,趕緊起身說道:“寶璟,沅沅不過是與我多說了兩句,哪裏便要去莊子上了。”
“爹爹,可是您方才說,這會要好生教訓沅沅。若隻是叫她在家中禁足,我怕她以後還是不長記性,”紀寶璟義正言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