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這雨可下得真夠大的。”藍提斯抹了把頭發上的水,“我想我得回去把這身濕透了的衣服脫下來。”
“當然。”羅福斯道,“你先回去換吧,我得去跟老湯姆說一聲我們的工作完成了。”
藍提斯答應了一聲,小跑進房間裏,將一身濕淋淋的衣服脫下來,搭在椅背上,然後順手從羅福斯的床邊拿了條幹褲子穿上,鑽進被子裏,把自己一圈圈的裹了起來。
等暖和了之後,他才有點哆嗦的從床上起來,將濕透了的衣服抖了抖,拿了份不知是什麼的紙張扇風。
羅福斯一進來,就看見他□□著上身坐在那裏給自己的衣服扇風的樣子,“我說兄弟,雖然還沒到冬天,但夏天也已經過去不久了,你這樣看起來可真勇猛。”
“我來自一個十分寒冷的城市,羅福斯。”藍提斯道,“我們那兒可以算是整個法國最冷的地方了,一到冬天就是漫天的大雪,所以這點寒冷對我來說可不算什麼。”
“可這裏是海上。”羅福斯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海上與陸地上究竟有哪些地方不同。事實上我也不那麼清楚,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趕緊把衣服穿上比較好。”
“你可就隻給了我這麼一套製服,先生,”藍提斯無奈的道,“我那套衣服留在了你家。”
“那你這條褲子是從哪裏來的?”
“掛在你床頭的。”
“......”羅福斯一陣無語,“我會抽時間跟船上的裁縫商量這件事的,不過也得等到下一次航行之後了——現在的你可是連支付製服的錢都沒有。”
“事實上我還是有錢的。”藍提斯道,“隻不過都在法蘭西而已。”
“你最好下次去的時候把你全部的家當都給拿上了。”羅福斯在角落的一堆雜物裏翻找了一下,甩了一條毛巾給他,“不然你哪天真的餓死街頭,我就不管你了。”
藍提斯接過這條不算新,但是還算幹淨的毛巾,給了羅福斯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在身上擦了一番,順便和衣服一起擰著吸了吸水,“你說得對,我的確得賺些錢了。”
“現在醒悟過來還不算晚,證明上帝還沒有完全放棄你。”羅福斯道,“加油吧,好好工作的話,薪水不會少算你的。”
“你不是說第一次航行沒有薪水麼?”
“我第一次跟著安德烈先生出海的時候也沒有薪水。”羅福斯聳了聳肩,“說起來我能上這艘船,還是因為我女兒的緣故。”
“為什麼?”
“當時我女兒剛出生沒多久,我太太身體也不太好,當時我就想先放下那艘船上的工作,回家去照顧我的家人。”羅福斯回憶著,“結果沒想到那船長居然說對我說:‘你要是下了船,以後就都別回來了’。天!我可是盡職盡責的在他的船上做了兩年的活!我當時也是腦子發熱,居然真的一氣之下就下了船回西班牙了。”
“說實在的,你這麼做也沒什麼錯。”藍提斯道,“不過那船長為什麼不願意給你放假?”
“誰知道呢!”羅福斯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恨,“說起來那個船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數錢,工錢從不按時發放,而且也沒什麼人願意和他交易。現在回憶起來,我當時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跟了他整整兩年。”
“你離開他是對的。”藍提斯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後來呢?”
“之後我就回了西班牙。”羅福斯繼續道,“大概在家裏待了三個月,正愁著沒工作呢,就碰著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一家商鋪裏購買物品的時候,遇見了凱瑟琳小姐。”
“那位大副?”
“是的。”羅福斯點了點頭,“那位小姐真是十分心地善良!聽說了我的遭遇,立馬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別擔心,說什麼他們船上正好缺人,讓我去頂班,幹得好的話,這份工作就是屬於我的。當時我也是十分感激,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
“這麼幹脆不太好吧。”藍提斯皺了皺眉,“她連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都還不清楚呢。”
“嘿!難道我看起來不是好人嗎?”羅福斯瞪了他一眼,“好吧,其實我也覺得這麼做不太妥當,而且不止我們這麼覺得,安德烈先生也是這麼覺得的。聽說把我帶上船的那一天,凱瑟琳小姐還被安德烈先生單獨訓過話。不過我去問的時候,她卻完全不在乎,反而是安慰了我,讓我不要介意的在船上住下去。所以我到現在依舊對她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她那顆充滿了憐憫和善良的心,我可能會連工作都找不到。”
他這麼說著,看了一眼藍提斯,“這也是為什麼我第一天遇見你的時候就願意幫你的原因,在我的想法裏,慈悲已經成了我生命中最大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