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2 / 2)

“什麼東西?”藍提斯眯著眼睛,在前方的黑暗裏尋找著。

在盯著看了一會兒後,他才發現前方仿佛一顆顆小流星一樣飛掠過去的光點。

“那是什麼?”

“飛魚。”安德烈說,“一種能在海麵上短時間滑翔的魚類,你能看得見他們,是因為他們身上的鱗片在反射我們船上的火光。”

“我們應該還沒有離開西班牙多久吧?”藍提斯驚訝的問,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發自內心的興奮情緒,“為什麼上次航行的時候沒看見過?”

“並不是經常能看見。”安德烈回答道,“可能是因為最近靠近陸地的海水水溫比深海域要溫暖許多,所以才能在這麼近的海域看見它們。”

“我也是在海邊的城市裏長大的,”藍提斯說,“但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連續這麼久都在船上,或者說海上......這真是太棒了。”

“嗯。”

藍提斯注視著那群偶然從他們船邊經過的飛魚,一直到它們一個不剩的從他視野裏消失,將海麵重新帶回沉默裏,漸漸地平靜下去。

船艙裏又暗下去了幾盞燈,已經連海麵都不怎麼看得清了。

“能在晚上看見這些小東西,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藍提斯小聲地說。然後他安靜了一小段時間,“先生?”

“什麼?”

“您今天好像不怎麼想把我趕進去啊。”藍提斯說著,笑了一下,“嘿嘿,開個玩笑而已,您千萬不要在意,千萬不要把我是您的船員這件事想起來......好吧,我是想問,您當初是為什麼要出海的?”

安德烈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才說:“繼承家業而已。”

“您的家人也是在海上從商的嗎?”

“是的。”安德烈轉了個身,背靠著船邊的護欄,“我父親以前隻在西班牙境內做生意,一直到西班牙的航海業發展起來以後才買了艘船。”

“後來您就接手了他的生意?”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隻是那艘船而已,商隊的人員全部被我換掉了。”

“為什麼?”藍提斯疑惑地問。

“我不願意罷了。”安德烈冷冷地說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連眼睛裏的神采都仿佛融入了夜色裏,像是將整個世界杜絕在了身外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藍提斯看出了神。

然後他很快反應過來,支吾了一下,小心地問:“可是他們是您父親的船員不是嗎?”

“是。”安德烈沒有否認,“但是論年齡,他們算是我的長輩,利奧維斯家裏很注重這些,所以首先以我個人的角度來想,我都不應該再任用他們。”

藍提斯看著他,聰明的沒有接話。

“其次,他們跟著我父親工作了這麼多年,幾乎是看著我和凱瑟琳長大,”他慢慢地說,“個個心高氣傲,你覺得他們會發自內心的聽從我的命令嗎?”

“......好像的確是這樣。”藍提斯點頭表示讚同,“那您現在的這些船員,都是怎麼找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是凱瑟琳在市場和酒館裏找來的。然後我再帶出去,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該留下的留下,不該留下的就離開。後來生意做大了之後,就不需要我們再刻意去尋找了。”安德烈說到這裏,看了他一眼,“也有像你這樣,以特殊原因上船的。”

“上帝啊!什麼叫‘像我這樣的’?”藍提斯莫名的覺得有些委屈,“明明羅福斯也是以特殊原因上船的啊。”

“跟你沒有可比性。”安德烈似乎覺得他這表情有趣得很,於是他的神情也不像剛才那麼嚴肅了,“東西還在嗎?”

“當然。”藍提斯拍了拍胸口,“這小玩意兒現在可是我的命根子,露餡了的話我估計也就完了,您也知道的,不是嗎?”

安德烈點了點頭,好像不太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好吧,先生,我知道,我其實欠您很多,光是願意幫我隱瞞這件事,您就已經是我的恩人了。”藍提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說真的,抱歉,之前一直都沒有正式的感謝過您。”他腆著臉,將手放在胸前,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謝謝您,為所有的事情。”

安德烈淡淡地看著他,聽到他這幾句發自內心的話,也沒有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一直到他說完之後,才點了點頭,“行了,回去睡覺吧。”

“好的,先生。”藍提斯笑著鞠了一躬,“我知道我得休息好,不然明天要是暈船,可就太糟糕了。”

他說完,將衣領往脖子那兒攏了一下,往船艙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