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午的時候, 太陽掛在天空上散發著熱氣, 街上的行人也因此少了很多, 藍提斯跟著安德烈一起回到船邊的時候, 亞文還沒有回來, 街上也看不見任何關於桑塞爾的消息。
“你們很久沒來, 我一直都在想念西班牙的食物, ”林看起來非常高興,他還沒等走到凱瑟琳的麵前,就開始說話,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不習慣,但你們走後又覺得非常美味。”
“絲國的食物也非常美味。”凱瑟琳一邊說,一邊帶著他走上特蘭迪亞號, “我們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 快上來看看。”
藍提斯跟在他們後麵,順著木板往船上走了幾步, 回頭問安德烈:“您不上來嗎?”
安德烈站在船下, 衣襟被海風吹得嗖嗖作響, 他凝視著右邊海麵的方向, 眼神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聽到藍提斯的問話, 他才收回目光,“走吧。”
“您在看什麼?”
“桑塞爾的船。”安德烈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將他帶到了甲板上, 朝海麵揚了揚下巴, “原本應該在那裏。”
“現在不見了。”藍提斯往他所說的方向看去,的確沒有看見桑塞爾那艘外形龐大囂張的海盜船,“我們早上離開的時候還在嗎?”
“在。”安德烈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往船艙的方向走去了,“應該跟早上發生的事有關係。”
“我們真的不用管他們嗎?”藍提斯皺著眉拉住安德烈,“這裏是絲國,不是西班牙,就算是他們也不可能絕對把握安全。”
“我記得亞文跟你說過。”安德烈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藍提斯,“如果有一天桑塞爾需要死去,那就一定會是死在亞文的手裏。所以就算遇見危險,他們也絕對不會窩囊的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地方。”
藍提斯艱難的點了點頭,看著安德烈慢慢往船艙走去的背影,忽然愣了一下,“我的上帝,您這又是怎麼知道我和亞文的談話內容的?”
午餐非常順利,所有的船員都規規矩矩的約束著自己,聽著林和安德烈安排行程,並且花去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搬運貨物,但這種和諧的氣氛隻持續到黃昏,就被船員們的興奮心情徹底打亂。
比起午餐,晚餐要更加豐盛,忙碌勞累了一個下午的船員們明顯胃口大開,就算是鋪了滿桌的食物,也很快就被解決得一幹二淨。而藍提斯也終於在丹德裏極其不情願的勉強同意下,和羅福斯勾肩搭背著喝了點清酒。倒是安德烈難得的和船員們坐在了一起,沉默不語的聽著凱瑟琳和林先生興致高昂的交談,以及船員們所發出的嘈雜聲響。凱瑟琳就算懷著孕,也依舊挺著肚子和船員們互相大聲呐喊,除了不能喝酒之外,言行舉止之間完全沒有任何拘束感,之前那種充滿了母□□意的光輝也徹底消失殆盡,仿佛又變回了之前那個身手矯健,體態靈活的大副小姐。
“你覺得凱瑟琳小姐的這個狀態,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羅福斯把手臂搭在藍提斯的肩膀上,頂著一張醉醺醺的臉,滿嘴酒氣的說,“——絕對是個男孩兒!”
“這可不一定。”在丹德裏的刻意監督下,藍提斯沒有喝多少,基本上隻是嚐了嚐味道就放下了手裏的杯子,所以精神要比羅福斯清醒得多,“世界上還是有像凱瑟琳小姐這麼豪爽的女性的。”
“如果真是女孩兒,凱瑟琳小姐那位神秘的丈夫可要受罪了,”羅福斯哈哈大笑,“兩個!哈哈哈,那可是雙倍的淫威!”
“小孩子又不是絕對會繼承父母的個性,”藍提斯感到有些無奈,他伸出手把羅福斯軟趴趴搭在自己背上的身體扶正,然後回答他,“而且你怎麼知道凱瑟琳小姐在家裏是什麼樣子?說不定她是個溫婉賢淑的好妻子呢?”
“我的兄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羅福斯用力拍著藍提斯的肩膀,“你瞧瞧,瞧瞧我們的大副——我覺得你都有可能成為西班牙國王,但她絕對是個在哪兒都本性不變的,我們美麗強大的凱瑟琳小姐。”
“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表揚她還是貶低她,”藍提斯搖了搖頭,遞給羅福斯一杯冰水,“你還是清醒清醒腦子吧,羅福斯,別老是滿嘴胡話,要是被凱瑟琳小姐的擁護者們聽見了,說不定會直接揍昏你丟進海裏。”
羅福斯接過杯子幾口就灌了下去,“感覺棒極了!但是我的酒呢?我還沒喝完呢,藍提斯,你把我的酒放哪兒去了?”
“我沒放哪兒去,”藍提斯敲了敲桌麵,“就在那兒放著呢,明明是你自己扔到桌子上的,別扯到我頭上。”
藍提斯一邊陪著羅福斯說胡話,一邊四處觀察著。安德烈偶爾會看他一眼,但幾乎每一眼都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讓他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就沒有太過於在乎羅福斯此時極其不正常的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