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航以後,藍提斯一直默不作聲的坐在船長室裏,看起來煩躁不堪,就連簡單的賬本都無法繼續閱讀下去。
“你現在該考慮的不是他們,是你自己。”安德烈開口說道,“至少他們現在暫時還很安全。”
藍提斯甩了甩頭,打斷腦子裏雜亂的思緒,“我自己?”
“我們最多在四個月內就會回到西班牙,”安德烈身體前傾,取過他手裏的賬本放到桌上,“我們在海上航行,完全不清楚西班牙和法蘭西的情況還有薩阿德新的動向,如果事情到了最壞的情況,那就是在我們出航的這段時間裏,就已經爆發了戰爭。”
“雖然我想過很多,您也提供給我一些信息,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藍提斯調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坐到了安德烈的正對麵,“沙奇瓦為難您的商會,竭力討好西班牙失敗後又在法蘭西重新下手,並且搜集我的資料上交給奧多拉公爵,這些事情都存在一定的聯係,沙奇瓦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想在薩阿德和其他大國之間建立交易橋梁。但這跟薩阿德和西班牙的戰爭,以及那張落款為法蘭西王室姓氏的邀請函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我回去後就要立刻找薩百耶商談的原因。”安德烈將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表情算不上凝重,但卻比以往都要認真,“你剛剛所說的那些信息,一定有所關聯,如果我們找不到原因,那麼最多隻需要一年,這三個國家之間一定會產生不可避免的戰事,但如果我們能及時了解清楚所有的情況,就能直接化解這場不必要的戰爭。”
“我也是這麼想的,”藍提斯說,“雖然還不清楚為什麼我單單隻是一個偷竊的行為,就直接卷入了這一係列的事情之中,但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看到戰爭。您也知道,我的母親就生活在一個離邊境距離不遠的村莊裏,而我的父親依舊下落不明,您的商會需要維持正常的經濟交易,國民們現在也依舊安居樂業,我們不需要戰爭去扭曲現狀。”
安德烈微微點了下頭。
“不過您覺得西班牙知不知道薩阿德的那個國王和法蘭西王室有聯係?”藍提斯思考了一下,又問,“如果不知道,那他們為什麼要去為難薩阿德這個小國家?”
“我之前認為西班牙出兵攻打薩阿德的原因很常見,也能夠理解,但現在如果要將幾件事情聯係到一起,就必須要推翻我以前的想法,如果他們不知道薩阿德國王是什麼人的話,那就應該存在其他原因。”安德烈說,“我會先去詢問薩百耶,如果他也不清楚的話,就需要我們自己去調查了。”
藍提斯按壓了幾下額頭,舒緩著腦袋裏突突跳動的疼痛感,“我的老天,這實在是太複雜了。”
“這段時間我又仔細想過,沙奇瓦為什麼會找上我。”安德烈繼續說,“但通過你的事情,他聯係上了奧多拉公爵,並且奧多拉已經麵見了他,這就給了我線索,我想,他主動邀請我進行交易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認識薩百耶。”
“那麼有多少人知道您認識薩百耶公爵?”
“我在西班牙出口的貨物,很多都賣給了法蘭西王室,每次都是薩百耶接的貨,如果仔細打探過我的行程的話,很容易就能知道。”
“照您這麼說,沙奇瓦的目的其實是法蘭西王室?”藍提斯揉著額頭側邊,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忽然睜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說,薩阿德那位王家姓氏的國王,想要重新聯係上法蘭西的貴族?”
“不一定。”安德烈搖了搖頭,“薩百耶原本不是貴族,他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而被封為公爵,沒有實際的王位繼承權,連姓氏也和法蘭西王室不一樣,如果薩阿德的國王真的是某位法蘭西貴族的親戚,那就不應該會找上他。”
藍提斯深吸了一口氣,感到腦子裏一陣更加昏沉的眩暈,“這麼多個假設,我們該怎樣才能在戰爭開始之前查清楚?”
“我也沒有把握。”安德烈語調緩慢地說,“我們最多四個月就能到達西班牙,在這之前,就算我們有任何可靠的推測和想法,都無法付諸於行動。”
“四個月。”藍提斯重複了一遍,“我們還會在什麼地方停靠超過三天嗎?”
“不會。”安德烈說,“除了必要的資源補充之外,我們的回程不會再靠岸。”
“早點回去也好。”藍提斯點著頭,“除了我們現在正在討論的這個問題之外,凱瑟琳的狀況也很重要,就算船上有丹德裏醫生在,我也認為不太保險。”
安德烈低低地應了一聲,“我會下令全速行駛,如果沒有經常受天氣影響的話,或許用不了四個月,三個月左右就能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