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裏麵是一座大廳, 古老複雜的花紋像是春日裏怒放生長的青藤一樣攀爬在幾根巨大的石柱上, 大廳的側邊是一個螺旋式的樓梯, 直直的通往上麵的樓層。書架緊緊地貼合著牆壁, 隔層裏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 不像是普通的書櫃那麼整齊, 但飽滿的感覺卻能使愛書之人垂涎三尺。
“這裏簡直就是天堂。”藍提斯順著牆邊觀察著每一個書架, “我還看見了不屬於西班牙的書籍,有些甚至還不是周邊幾個國家的。”
“這裏隻存放著所有書籍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都在房間裏和上層。”
他們順著樓梯往上走了一層, 還沒踏上第二層的地板,就聽見一聲難以克製的驚叫。
“我的上帝!”
“這個反應倒還真跟我所預料的相差無幾,”藍提斯回頭笑著對安德烈說, “幾個月不見, 不僅迎來了歸來的妻子,還遇上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換做是我的話, 也會十分驚訝。”
他們走進房間的時候, 看見一名打扮精致, 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貴族男子, 但他正緊緊地擁抱著凱瑟琳, 肩膀輕輕的抖動著,看起來就像是在抽泣一般,而凱瑟琳也伸出手一臉無奈的輕輕拍著他的背, 像是在安撫一個受了傷的孩子。
亞文對他們攤了攤手, 就推著他們的肩膀一起走了出去,順便將門也從外麵關上,“真不好意思,藍提斯,第一次見麵就讓你看見他這副樣子。”
藍提斯往門的縫隙裏看了幾眼,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他在哭嗎?”
亞文歎息一聲,然後點了點頭,“他在哭。”
“就算看到時隔幾個月好不容易歸來,並且還懷上了孩子的愛人,也不至於哭到失語吧?”藍提斯拍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我剛剛還在說他該會十分驚訝的呢,沒想到竟然驚訝到這種程度。”
“如果換做是你,說不定也會哭成這樣。”亞文看了一眼安德烈,又說:“不過我想你是不會有看見妻子懷孕的那一天了。”
藍提斯嗤笑一聲,捶了捶亞文的肩膀,“你可沒什麼立場說我。”
他們又站在門口聊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凱瑟琳表情苦惱的揉著腦袋,對他們說:“快進來吧,夥計們,你們再不來幫幫我,他就得哭到明天早上去了。”
那位剛才還在抽泣的貴族先生,已經調整好狀態,擦幹了眼淚,站在房間裏看著他們進去後,禮貌地鞠躬行禮,“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安德烈船長,波納狄杜蘭先生,以及這位我從沒有見過麵的先生,能夠再次與你們相會是我的榮幸。”
這位舉止優雅大方,表情鎮靜隨和的先生,和剛剛那位哭得跟孩子一樣的先生一定不是同一個人。藍提斯麵無表情的這麼想著,然後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你好,我是藍提斯·米萊沃弗特。”
“我是維布森·列柏弗。”維布森站直身體,同樣微笑的看著他,“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你了,小米萊沃弗特先生。”
藍提斯苦笑了一聲,說:“我想你聽到的一定不是什麼好名聲,希望你不要介意。”
“放心吧,藍提斯,我早就跟他解釋過了。”凱瑟琳站在桌子邊上對他們招著手,“都過來坐下吧,這裏隻有我們,沒有別人,就別在那兒裝客氣了。”
亞文走到最裏麵的位置坐下來,順手將放在桌邊的茶杯拿到了桌子的中間,“我們已經把嬌貴的凱瑟琳·利奧維斯大副小姐給你安全送了回來,之後的事情可就得你自己解決,別再賴到我們頭上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維布森握住凱瑟琳的手,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注視著凱瑟琳的腹部,這種眼神裏帶著慈愛,幸福,甚至難以置信與茫然,仿佛對自己即將成為父親這個消息還沒有徹底了解,“但既然有了這個結果,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將我所能夠給予我太太和我孩子的所有東西都奉獻出來。”
“那就好。”亞文用手撐著下巴,轉頭看向安德烈,“關於凱瑟琳的我可都幫你說了,該輪到你了。”
“我們也已經很久沒見了,安德烈船長,”維布森也將目光移到安德烈身上,“雖然你還是像以前那樣沉默寡言,但這次似乎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嚴肅——發生什麼事了?”
“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你詢問。”安德烈慢慢地開口,他輕微的皺著眉,表情一直都沒有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