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提斯。”亞文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 “一直沉默不語, 若有所思, 你這是怎麼了?”
藍提斯搖了搖頭, 將思緒拉回來, 歎了口氣, 然後笑著說:“我隻是在想, 我們之前設想出來的那些可能性,還有沒有可能遺漏些什麼——我已經開始意識到,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偷了誰家的鎮屋之寶這麼簡單的事兒了, 而是確確實實像凱瑟琳小姐說的那樣,發展成了一個大事件。”
“我也聽安德烈說過,”亞文看著安德烈點了點頭, “雖然看起來事情的開端是我們去薩阿德的交易, 以及你被通緝後偷渡上船這一係列事件,但現在想起來, 好像跟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沒什麼太大的關聯。”他摸了摸下巴, 忽然古怪的笑起來, “你覺得薩阿德那個小國家的目的, 是占領西班牙的疆土, 還是奪取法蘭西的王位?”
藍提斯一愣, “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亞文將手肘撐在雙膝上,近距離地看著藍提斯,“我的好夥計, 我們這次好像真的都被卷進不得了的事情裏了。”
藍提斯沒有明白亞文的意思, 他隻好轉頭用眼神詢問他的船長。安德烈一直注視著窗外,感受到他的目光,才開口道:“就像我們上次討論的一樣。薩阿德國王擁有法蘭西皇家的姓氏,而出兵攻打薩阿德的卻是西班牙。事情很複雜,”他頓了一下,又說:“也或許根本就沒有那麼複雜。”
“我們之後要去一趟法蘭西,對嗎?”見到安德烈點頭,藍提斯又問:“什麼時候出發?”
“先等一段時間。”
“我們去絲國的這次航行耗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亞文對他解釋道,“水手們都十分思念家人,這次好不容易回家團聚,至少也得等半個月再召集他們繼續航行——這一次去法蘭西,目的並不是交易,所以我建議最好隻開動特蘭迪亞號這一艘船就足夠了。”
藍提斯聽他說完,表情也一直都沒有放鬆下來,就仿佛如臨大敵一般謹慎嚴肅,這是之前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神色,“等兩個星期過了,我們就立即出發吧,我總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說得對,藍提斯。”
回到莊園後,藍提斯就跟著亞文一起準備晚上的酒宴,安排莊園裏的園丁們前往各個水手的家裏通知晚上的集合時間,這些園丁們像是經常給船員們送消息一樣,就連地址都沒問,笑嗬嗬的答應一聲,就對彼此打了幾個手勢,出門去了。
“我們親愛的大副小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像這樣請水手們喝酒的?”藍提斯問,“如果一直以來都有這樣的聚會,根本就不需要每次都通知吧?”
“據我所知,她從第一次航行結束開始,就一直都在舉辦這樣的宴會,”亞文回答道,“不過她特別緊張有人忘記過來,也擔心水手們因為沒接到通知就以為活動取消,所以每次都會派人去請他們過來。”
“所有人都會來嗎?”
“基本上是。”亞文想了想,又補充道:“偶爾也會有因為其他事情而沒有赴約的船員,不過大家都十分喜愛這種放鬆甚至狂野的聚會,所以很少有人會刻意爽約。”
藍提斯誇張的歎了一口氣,笑著書:“說到底還是凱瑟琳的魅力太大,誰都拒絕不了——你說維布森·列柏弗先生會不會感覺到緊張甚至危機?”
“在這一方麵,我實在是不清楚,”亞文無奈地笑著搖頭,“不過我敢肯定,今天晚上的聚會,他一定會陪同著凱瑟琳一起前來。”
“這是自然的,她可不能喝酒。”藍提斯說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驚呼一聲,“哦,上帝!我都忘記羅福斯那家夥所威脅過我的話了,看起來今天晚上我實在是在劫難逃,”他對著亞文雙手合十,“如果我醉得不省人事,請務必要將我送到船長的房間裏。”
“舉手之勞而已,我十分樂意。”亞文說著,對他眨了一下眼睛,眼神裏充滿了愚弄的光芒,“我會在門口等待十分鍾,如果十分鍾後你還沒被丟出來,我再回去睡覺。”
“萬分感謝。”藍提斯仿佛一點都不介意他故作嘲諷的玩笑話,甚至在語氣上迎合了他,“不過如果我真的被丟了出來,還得麻煩你再多一次舉手之勞,把我撿回去。我並不是女士,所以也不需要太溫柔,如果你覺得麻煩,也可以直接把我醉倒的身體扔在某一個房間的床上,我那時候的神經已經麻痹,應該是不會感受到任何巨大衝擊的。”
亞文最終還是沒忍住,放聲大笑起來。
“很高興能再次逗笑你,亞文——我想我已經開始習慣僅僅因為一兩句話就惹得別人笑個不停的生活了。”藍提斯揉搓了幾下被太陽光線刺得生疼的眼睛,又想起之前維布森對亞文的稱呼,於是說:“我這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姓氏,波納......波納狄杜蘭,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