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提斯眯著眼睛觀察他們,最後笑著揉了揉昏沉卻又充斥著滿足感的頭,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地醉上一場。
到了更晚的時候,場麵變得十分混亂,地上東倒西歪的醉倒了一片,一些勉強支撐著的人甚至高聲唱起了歌,藍提斯模模糊糊的聽著,又是那首從久遠的過去流傳而來的,古老而神聖的詩歌。
“我願葬身海底......”他唱道,“隻為乘風破浪!我願勇敢馳騁......”
那名水手最終沒有唱完,就喃喃著昏睡了過去。
“真是的,”凱瑟琳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斷地搖著頭,“我們平時醉倒之後,都是這幅樣子嗎?”
“當然了,每次你醉倒,被我們送到維布森那裏去的時候,都可以嚇壞他呢。”
凱瑟琳轉過頭,看著從莊園另一邊走過來的亞文,“亞文?這真是難得,你怎麼來了?”
“我答應了藍提斯在醉倒之後來替他收屍。”亞文一邊微笑地說著,一邊走到藍提斯的麵前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藍提斯,藍提斯?你還好嗎?”
藍提斯勉強睜開眼睛,腦海裏一片渾濁與眩暈,他完全看不清亞文臉上的表情,甚至都不確定麵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亞文,更聽不進去他說的話,於是就隻胡亂的點了幾下頭,就一頭栽進了自己半夢半醒的迷蒙狀態之中。
“我想他應該從來沒有像這樣醉過,真是可怕。”亞文抬起藍提斯的一隻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將他扶了起來,“你每次都幹這種事兒,凱瑟琳,說實在的這可對身體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凱瑟琳反駁他,“最多就隻是縮短幾年壽命而已,但那時候我們早已步入遲暮之年,老到不行,誰會在意那幾年渾渾噩噩的時光呢?”
亞文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將目光在地上這些爛醉如泥的人身上掃了一圈,嗤的一聲笑起來,“你說得對,凱瑟琳。”
亞文扶著藍提斯走進房子的時候,安德烈正坐在大廳裏的鵝絨凳子上,他身邊僅僅點著一盞油燈,而他的眼神就凝聚在這盞油燈上,看起來像是正在思考著什麼,也像是單純的放鬆,腦海裏空無一片。
“我就在猜想,你肯定還沒睡。”亞文把藍提斯放到他身邊的空位上,說,“希恩爾送了信來,你是想現在就看看,還是等到明天?”
“明天。”安德烈幾乎沒怎麼考慮就這樣說道,“就算現在知道了,想要行動也得等到明天的天明。”
“好。”亞文答應下來,“那麼我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好了,等明天早晨再討論這些事情。”
安德烈點頭後,他就順著樓梯進了二樓的房間,隻留下安德烈和神誌不清的藍提斯在一樓的大廳裏。
第二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裏的時候,藍提斯就醒了過來,他坐起身,靠著床頭拍了拍依舊有些抽痛的太陽穴,從腦子裏找回昨天的記憶後,首先環顧了一圈四周。實際上根本就不用環顧,光是感受到床,就能知道這裏安德烈的房間。
而他自己的身體,除了昏沉的腦袋之外,沒有任何不適感。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後,安德烈推開門走了進來,遞給他一杯香茶。藍提斯接過來喝了兩口,眯起眼睛問他:“既然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不直接把我隨便甩到某個房間裏,還要特地帶回來?”
“我對不會配合的屍體沒有興趣。”安德烈神色平淡的說完,就重新拿回了杯子,“別喝太多,起來用餐。”
藍提斯保持著麵無表情的狀態看了他好幾眼,才掀開被子走下床,剛把褲子套到一半,忽然抬起頭問道:“我記得您家裏的習慣,是全家人一起用餐吧?”
安德烈點頭。
“那麼,”藍提斯頓時感到頭痛得更加厲害起來,“您的父親也會出現在餐桌前吧?”
安德烈再次點了下頭,“是的。”
藍提斯扶住額頭,深吸了一口氣,“我並不是在苦怕,隻是感覺我在您父親的麵前......一定像是個罪人。”
安德烈站在門口看了他一眼,然後拉動門把手,邊往外走邊說:“給你三分鍾,到樓下來。”
“我會準時來的。”藍提斯小聲地答應了他,然後抬起頭繼續把褲子穿好,“三分鍾,足夠我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