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愛錯過後才說出我愛你 2(3 / 3)

他像個預言家似地輕輕鬆鬆地剖析著我。我好像在眾人麵前被他用一杯清水潑灑在臉上,我淡淡的妝容被水衝花,我三十歲的麵容已經不起不加修飾的推敲。

但我倔強,我決心不幫那個電視節目寫稿。

我不是演員,可我會掩飾。

我說我不會沉淪,我隻把沉淪留給男人。

但我明鏡似的知道,不愛我的男人又怎會因我而沉淪,而我不愛的男人他們的沉淪又與我何幹?

報應!

我輕聲說!

文的出現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是報應!

我想到肖,肖是我的前夫。我們戀愛了兩年,共同生活了四年。可我從未對他說過愛,無論肖怎麼哄騙,怎麼哀求,怎麼怒視。那個字像是溺死在我心中的一隻蝴蝶,它沒了翅膀,飛不出我的唇。我想那一刻的我比任何一個可以隨口漫罵的潑婦更容易激起男人動粗的念頭。但肖從沒對我動過粗。他隻是絕望地靠在那,眼裏是死一樣的蕭色,仍如秋夜時寒冷的星。

好友彤說你對你不愛的男人冷絕得讓人心疼,那時的你不再是至善至美的女子,你是個可憐但不可怕的小女巫。

是的!你並不可怕,因為你不會主動地去傷害。但你可憐,

你無意中的傷害不似利刃,但似竹針,你穿透別人心房的時候竟渾然不知。

肖是被我用竹針一點一點地刺進身心的。

他說世界上沒有比得不到一直深愛的的人的一個溫暖的眼神更令人苦痛的了!

我想到文的眼神——

第一次注視文的眼睛是在他的車內,聽著梁朝偉的≤你是如此的難以忘記≥,我偷望他。他的眼神!天啊!他的眼神與音樂的竟境融合,他的眼神透出孤獨地可以把夜浸沒得更加死寂的色彩,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顏色,或許可以稱為是迷蒙的黑。但絕對是會讓愛他的女人溺死在裏的!

我常衝動地想對文說我願意,我願意為你而死呀!

於是我把自己的身體放入他的懷中。

我說我很虛弱,我需要你的懷抱。

我在兩個多月前的夏天的傍晚與文相遇。

我遊走在街上的時候,被悶熱的天氣折磨得快無法呼吸了!

我輕倚在文的車邊時換來的是一句關切。

你還好吧?

文的聲音親切地可以立刻拉近你和他的距離。

而我仍然有些膽怯。

一年的單身生活讓我對男人產生了恐懼。他們微笑著幫助你時必定是有企圖的,如果你相信了笑容,那麼很可能就要哭泣了。況且我是不了解男人的女人,我六年隻與肖一個男人獨處過,而肖在麵對我時釋放的又是他最單純的一麵。曾經如此簡單的生活已讓我變成一個無知的小女人,難怪那時肖對彤說我也不是不想離婚,但離婚後梅將如何生活,誰照顧她誰保護她。肖對我說你是個一點生活能力都沒有的女人,不會洗衣不會做飯不會擦地甚至不知道換季了變天時要及時增減衣服。這讓我如何放心?我說肖,這些你真的不必擔心!其實我一直都會的!隻是你處處都做到了想到了便以為我做不到想不到而已。但無論如何我都感謝你這些年的照顧。

肖忍住了眼中的淚。或許他一直都不明白我為什麼就是不愛他,就如同我一直都不明白文為什麼就是不愛我一樣。

人是很賤的動物!

但我對肖沒有欺騙!我是透明的真實的,我從不騙人。

我與肖戀愛,結婚都清楚地告訴他僅僅因為感動。

而文昵?我始終不敢相信更不願承認文是騙我的。我寧願把所有的不好加在自己的身上。

我常常對彤說是我的愛逼走了文。

彤會替我點燃一支煙!她說你現實些,現實未必如你的想象!

我光滑而濃密的長發垂落下來,遮住我僵硬的半邊臉。

我一口一口不停地吸著煙!

我原是不吸煙的。

我看到女人抽煙,即使再優雅也會不恥。

抽煙的女人會讓我想起舊上海灘的風塵女人,即使高級如陳白露也必是男人的玩偶,而我喜歡的人物———子君也好,清秋也罷都是潔淨純美的形象。即使她們不快樂,即使子君因不快樂而死!

我在補習班給學生們講≤傷逝≥,講到子君的死。我說她其實是因為怎麼都不快樂才死去的!因為不快樂是—種可以致死的病。學生中大約是沒有真正喜歡文學的,他們好像不大明白,除了滿臉的疑惑還是疑惑。我隻好釋放一臉燦爛的笑容,因為即使我不快樂,即使我不快樂地就要死去,而麵對他們,我必須選擇笑容……

灰色軌跡

二十歲是一個女孩子最美麗的年華。這時的她心地最善良,她有點成熟,又有點孩子氣。男孩子二十歲是他最暗淡的日子。這時的他什麼都沒有,不能獨立又不想依賴,掙紮著彷徨著尋找自己的位置。所以,如果一個男孩子在他二十歲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年紀相當的女孩子,那一定要珍惜她。因為,正是這個女孩子用自己最美麗的年華陪他走過了最暗淡的日子!

我哭了,沒有眼淚的那種,一個人,一個人的灰色軌跡!

沒有人知道怎麼會這樣,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這就是我們的青春。

今天,我二十歲生日。當我坐上公巴時,書包裏還放著上午上課的課本。風夾著陽光貼著窗戶拍打,我閉上眼睛,懶洋洋靠在車座上,兩隻耳朵被耳機塞得滿滿,不再看了,不再聽了,也不再說了。MP4一遍又一遍播放著這首灰色軌跡。

根本不在乎哪一站,不在乎下與不下;隻要耳邊的歌聲響著,一切就隻會讓我漠視。恍惚的我,悲憤的我,那一個不顧一切的我,在家駒的灰色軌跡裏癱瘓的我,化成了這永垂不朽的樂章裏的一個音符,隨時間流逝,到海枯石爛。

為什麼上車,為什麼離開,為什麼逃避,我隻是一天,就一天不做那個我。

上車的時候,我隨口向售票的小姐說了聲到小西門。我可以漠視一切,甚至我自己,但我卻無法漠視她善意的微笑與關注。那為什麼是小西門呢,而不是什麼別的站。是好久好久以前,聽一個女孩子說起的,要去蝴蝶穀就從小西門站下。蝴蝶穀是個很漂亮,很自然,很安靜的山穀,有很多很多的花和蝴蝶。小西門站,在一個人的記憶裏,是個很浪漫很美好的站。

似乎忘了在我的小西門站,我要下車——呆在車上不下這樣一天也無所謂。然而,那可人的微笑看著我,告訴到了,小西門站到了。

去哪裏,走南,還是走北?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在小西門站下,我更不知道哪裏是蝴蝶穀,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那裏。

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歲的生日!滿街明媚的陽光,人們的臉皺了,像一張蠟畫;吵著些吧,那才是你們的生氣。天藍如玉,風涼如氺,告訴世界這是個畫樣的春天了: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從一根粗樹枝到一條細樹枝;都剝出了芽兒,成千上億,星星點點,像那看的一瞬間爆了出來似的。是春天了,是春天了,我張開雙手,伸開雙臂,旋轉,旋轉???

手機早關了,徹底擺脫了一切,一切的我,我的一切。有時候,為了一種情緒,願意拋下熟悉,背負一身的苦困,後悔與唏噓!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浪遊,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我說過蝴蝶穀,也說過一個女孩子;但我在人群中盲走,並沒有哪裏會是蝴蝶穀的感覺。如果,真要去一個地方,就去蝴蝶穀。摩的司機,很識相得朝我開了過來。

“小弟,去哪裏玩呢?”

“去蝴蝶穀多少錢?”

“蝴蝶穀可遠了,我騎過去至少要二個多小時,算你三十塊錢吧。”

騙我是小孩子嗎,蝴蝶穀離小西門還有那麼遠。我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小弟,我沒騙你,是有這麼遠;我還隻能把你送到山路邊,下車還有一段十幾分鍾的山路。要不,去別的地方玩也行啊,那邊的梵天寺,或者影視城,五塊錢包送你到。”

我對梵天寺或者影視城都不感興趣,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地方來完成這一次旅遊的目的,我隻想選擇蝴蝶穀。或者讓我無目地漫走。

“你不是說過到了小西門就可以去蝴蝶穀嗎,怎麼還那麼遠?”我冷冷得問電話那頭的她。

“小嘉,是你,你在哪裏,你在小西門了?今天還有課啊!”電話那頭是那麼熟悉惶急的聲音。

“你不要管我,你隻說是不是!你又騙了我?”

“沒有騙你啊,是要在下西門下車後,還要雇車大概一兩個小時就到了,還很遠咧,

她沉默了,“你要去蝴蝶穀!”

我掛了電話,嗯都沒有嗯一聲。

蝴蝶穀,還很遠……

也許,這隻是一場淘氣的遊戲,一場被綁的遊戲。

沿著大街走,如今是確無目的,鑽過一個綠蔭又一個綠蔭;遇過一個又一個性感的妙齡女孩。或許,我應該就此回去,我已經聽到了下一站小西門的聲音。

今天,我的生日;她愛我,她不愛我……我被這樣的念頭糾纏著。

我又關機了,不是的話,會要被她的來短信聲吵死。徹底完了,我們徹底完了;沒有什麼可以拯救,也沒有誰說過要去拯救。繼續走,我鑽進路邊的小巷,如果可以,就讓我一天迷在這個巷子裏。老人,小孩,用他們純淨的目光審視我——一個背著書包,無所事事的青年。在他們的審視裏,我徨仿無助,故意去塞已經塞得很滿很穩的耳機。這一刻,想的不再是迷失,隻想趕快跑出來,跑得越遠越好。我的無所適從隻會褻瀆一個沉寂中的老人。這比唐突了佳人還恐怖!

梵天寺的煙香味把我熏暈了,我急急得走了出來。

到底也還是到了影視城,買票進去的時候,我見識了整個城的冷清。這是一隻能吞下任何東西的怪獸,張牙舞爪得誘惑你。就這樣進了這裏,一個不從想過要來的地方,一個大得冷淡的地方。

仿佛是一隻螞蟻,被丟進了一個紙盒子裏,哪裏都不是出去。

她是誰,那個穿黑裙的女孩;她的頭發在我感到一絲一絲的溫馨;她也一個人嗎?她在我麵前一閃而過,又鑽入了這個紙盒子的另一個地方。一個紙盒子裏,有兩隻螞蟻,是同樣兩隻嗎?

長城,宮殿在這裏,都成了道具,還有那一條長長迂回的走廊和那些無辜的壁畫。烽火台成了遊戲???冷清的遊樂場,好像在委屈得承受著別人的嘲笑;流瀑的清澈的聲音在時間裏遊走。

在雜技師表演的廣場,我又遇見了她。她坐在觀眾台,笑得很開心,也笑得很美麗。

“嘿,你也是一個人來玩的嗎?”我取下耳機問。

“是的,你也一個人?”

“嗯!”

我們坐在一起欣賞雜技,是為數不多的觀眾中的兩個觀眾。雜技師,怎麼稱得上師呢。他們也是和我一樣年紀的青年,卻已經為自己的生活獨立了。他們也曾經有過別的什麼夢想麼,現在也是否有屬於他們的愛情故事。每一個人,都將為他的生活奔波;沒有人會知道他將會有多少辛酸苦淚。如果,每一顆眼淚都是為自己的理想為自己的愛情而掉,那這些眼淚又能算得了什麼。一滴淚就是一顆明珠。如果,為了理想,背上一身苦困,後悔與唏噓呢?

這是個抑鬱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