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倒也機靈,屈著膝蓋微微福身,道:“見過慶平王殿下。”
慶平王燕栩,乃是南楚皇帝的第三子,少有才名,容姿雅致。他隻道這名喚小悅的女子是公何宇的妹妹,但見二人眉目之間卻不相像。
三人落座,慶平王殿下落落大方,以茶代酒道:“小王燕栩,聽聞悅姑娘解了玉屏郡主的思鄉之疾,感激不盡!”
秦悅連忙道:“玉屏郡主遠嫁北齊,乃是我國子民之福,此番機緣巧合,能為郡主盡綿薄之力,也是我的榮幸,殿下……實在是言重了。”
公何宇坐在一旁,隻道這秦悅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娃娃,分明還是孩子的心性。而今與南楚皇子迎麵而坐,膽識氣度,竟是不輸對方。
北齊女子皆養在深閨,且不說她不懼生人,便是這般穩重老成,亦不像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兒。林馥說,她的父母皆被新帝所害。可他一時猜想不到,究竟是朝中哪位大員,能養出這樣的千金?
公何宇愈發疑惑,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側臉。
“小王隻是擔心,悅姑娘能解了玉屏郡主一時之苦,待她入了贏都……”燕栩說罷,麵上流露出些許哀傷。
“殿下不必擔憂。”秦悅寬慰道:“我贏都之境富庶,南來北往之商甚多,宮中亦有南國禦廚。玉屏郡主此番入宮,便和回到自家是一樣的。”
“聽悅姑娘如此說,小王便放心了。”燕栩白淨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小王無以為報,這玉玨便贈予姑娘,若是悅姑娘有朝一日入我南楚之境,憑此物可通行無阻。”
隻見他從腰間緩緩解下一隻通體透白的玉環,輕輕放在她麵前。
秦悅從未收到過年輕男子的物件,一時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公何宇,卻見他也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既是慶平王殿下的一番好意,你便收下吧。”公何宇笑道。
待燕栩離去,已是深夜。
公何宇見秦悅翻來覆去地摩挲著那枚玉環,不由打趣道:“你覺得燕栩此人如何?”
“文質彬彬,進退有度。”秦悅也不抬眼,依舊把玩著那枚玉玨道,“隻是聽說他那兩個兄長,文治武功皆是不凡,將來必有一番太子之爭。”
身旁的少年忽然一怔,低聲道:“你究竟是誰?”
“秦悅啊。”她不假思索。
他大步上前,擋在她身前,“先丞相管佟之女,尚且要恭敬地喚你一聲小主公,你究竟姓何名誰,父母何人?”
秦悅望著他,忽然紅了眼眶道:“我能信少將軍麼?”
他將雙臂抱在胸前,笑道:“我便是這樣入不得你眼?”
月光之下,他的眸子亮亮的,帶著璀璨的星光,卻比白日裏的暖陽還要炙熱三分。她默默地垂下眸子,“我叫遲悅。”
她的聲音悶悶的,似是在哭。公何宇連忙抬起她的臉,但見圓圓的臉上,早已淚痕交錯。
“當今皇帝是我的伯父,太子遲琰之曾是我最敬愛的堂兄……”
“莫要哭了。”他的語氣有些懊惱,他早該料到,早該料到!而今惹哭一個小姑娘算什麼?
秦悅哭了半晌,便是嚇得再也不敢流淚。
他捧著她的臉頰,輕輕俯下身來,將她的淚水盡數吮如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