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兄弟友恭(二)(2 / 2)

“還有?”秦悅問道。

“有。”燕桓醞釀了一會兒,才道:“公何宇已經向北齊新帝遞交了辭呈,辭官不做了。”

“真的?”秦悅歡喜道。

燕桓不滿,“提到他便這般高興?”

他說罷,卻是不甘心道:“阿吾告訴我,當日你為何留在連江城留下他的信物?”

時至今日,他相信她當時並非要跟著公何宇離去,隻是那支早就退還給公何宇的木簪,為何會出現?

秦悅靜默了一會,“我與他並沒有什麼信物,若是夫君不信……”

“我信你。”他於黑暗中緊緊抱住她,若是他不信她,她定然也不屑同他解釋。她不會同他爭執,她隻會低著頭沉默,不再看他。那模樣就好像在說:你認為是什麼,便是什麼。比起她不理他,他寧願她在他懷裏哭鬧。

“當日趙辛給了我一支木簪,恰是退還給公何宇那支。”燕桓道:“我一看到那物,還以為你隨他走了,再也不肯回來。”

方才還說沒有信物,秦悅忽然便心虛了。那木簪她自然記得,原本早就退還給了哥哥,而後卻又到了文錦手裏。秦悅害怕燕桓因此誤會,便將那錦盒順手藏在了星辰別院,可究竟藏到了哪裏,過了這樣久,她自己又怎會記得。

這些事情,當真是不該瞞著他的。秦悅鼓起勇氣,將前因後果盡數說出,而後靜靜縮在他懷裏,不知他會不會懲戒於她。

燕桓沉默了許久,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道:“我素來厭惡趙辛惦記著你。”

秦悅了然,若非趙辛,又有誰能知曉她當日藏了這樣一個物件。她披衣起身,摸著黑在妝匣中翻找了半天。

燕桓亦是起身,點了燈走至她身後,“入了夜還要梳妝打扮不成?”

她被他逗笑,卻是將壓在匣子底的兩支金簪翻了出來,放在他掌心道:“上一次見到趙辛,他便給了我這個。”

燕桓哪裏能不認得這般醜陋之物,分明是在她笄禮之前,他為她親手做的禮物。

她笑著看他,“夫君贈予我之物,我一直都隨身帶著。”

“元妃離開的那一日,府裏空蕩蕩的,我突然便覺著害怕。因而我將這一支簪交給了玲瓏,教她去皇雲觀請玄清女冠前來。彼時我想,她若是來了,我便可以自保。”秦悅笑道:“可是玲瓏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及至我再見到她,竟是傷了頭顱,連我都不認識了。”

“你不在的那一夜,有個叫李庭的男子說要為死去的妻兒報仇,險些送我去下麵與父母團聚。”她雖是笑著,眼睛裏卻含著淚,“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便用簪子拚命刺他,勉強保得一命。”

她說得輕描淡寫,他卻聽得驚心動魄。那般詭譎的夜裏,她一個人是怎樣從一個武藝高強的男人手中逃出生天?她無依無靠、孤立無援,便是她能唯一抓住的希望,也是玄清女冠,而非口口聲聲說過要護她的他。

當日燕桓杖殺晴空之時,又怎會料到她還有個情郎?每每想起她險些因他而遇難,而後流離失所至今,他便咬牙切齒地恨著自己。恨著恨著,卻又覺得須將後半生都賠給阿吾,才能教他的心中換取些許安寧。

秦悅忽然被燕桓捉住手腕,帶著她綿軟的小手覆上他的臉麵。他認真道:“阿吾打我、罵我,我都會受著。”

她的眸子中閃動著淚光,“阿吾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