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隻能停在宮外,他們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秦悅心道,今夜紅燈高懸,映得黑夜如晝,他與她這般模樣哪裏得了。
她有些羞於方才的放縱,但見慶元王的臉上塗著著嫣紅的唇印,胸前是她情動之下吮咬的紅痕。她手忙腳亂地替他擦拭麵容,引得他低低地笑。
“怕什麼。”他握住她的手,便又吻了下來。
他好容易才肯答應放她下了馬車,周遭一切如舊,除了周闖不自然地轉過身去。
周闖欲哭無淚,對於殿下在床笫間的秘密,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殿下開解人事那一回,阿吾哭了很久,當日守在門外的是他與玲瓏。去年殿下久曠難耐,竟是夜夜鑽了阿吾的閨房,彼時守在房頂的還是他和玲瓏。而今更是與民同樂,在這漫天的煙花爆竹聲中肆無忌憚了幾回,可憐他還要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趁著四下無人,燕桓牽著秦悅的手道:“正月十五,我便帶你出宮觀燈。”
上元節乃是年輕男女相約黃昏後的美好景致,秦悅心上向往,卻是擔憂道:“也不知陛下是否會多留你們幾日。”
難得能與她這般並肩走在一處,短暫卻又彌足珍貴。燕桓在黑夜之中目不轉睛地看她,他知道她生得貌美,教他總也移不開眼。若是他所料不假,燕栩這幾日已經在安頓餘家之事。當日餘剛逼宮造反,逼得燕栩別無選擇,要麼同餘剛同流合汙,誅殺生父、自立為帝,要麼不與餘剛為謀,孑然一身、生死難測。
可是燕栩平日裏未曾結交朋黨,可謂孤立無援。正因如此,餘剛逼宮之時,燕栩隻能順勢,未曾反抗。更何況餘剛手中還有燕栩的生母,被廢黜後位的餘月柔。
想來他一個閑散皇子,便這樣被推到風口浪尖,迫於形勢做了太子。如今餘剛既死,餘家那些子嗣爭做本家族長,哪裏還有閑心保他的皇太子之位。
況且燕栩自幼體弱,再這般勞心勞力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秦悅見他一路默默無語,知曉慶元王有心事。及至坤明宮,她卻是道:“不必送我回去了,我自己……”
“你們可算回來了!”燕榕急匆匆地從坤明宮走出,“看到小胭脂了沒有?”
“沒有。”燕桓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同父皇在一處?守在這裏做什麼?”
“他教我陪他去起鏡殿,又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便將我打發了。”燕榕道:“我這才發現你們都不在宮中。”
燕榕說著,隱約見北辰宮方向紅光乍現,不由驚愕道:“走水了?”
燕桓與秦悅亦是抬頭望去,北辰宮的妃嬪早已遣散……可是南楚帝還在起鏡殿。
“今夜本就燃放了許多爆竹,而今火勢衝天,潛火軍兵難道是擺設不成!”燕桓的臉色不由暗淡,明城軍隊布防,向來是由餘氏掌管,而今出了這樣的事,難道餘剛一死,竟是無人能調動得了明城軍隊?不論燕栩如何保全母族,餘氏已經無可救藥!
燕桓連忙喚了周闖道:“通知水軍入城,連夜抄沒餘府,餘家男子若有反抗者,當場誅殺。”
秦悅知曉早在宮中嘩變之時,燕桓便以戰船偽裝成商船,潛伏於明城之外,排布了千餘軍士於其中。可是現下一無天子口諭,二無太子旨意,這般做是要翻天了。
燕桓知曉她心中的擔憂,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乖乖回去歇息,等著我回來。”
秦悅還想上前,卻被顏佑擋住道:“我會保護好娘娘,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