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站在遠處,見那兩道身影越走越遠,心上難安。
起鏡殿火勢彌漫,果真沒有潛火軍兵來救火。隻有宮人、婢子們抬了水瓢潑而入,隻是這般力道,卻如毛毛雨一般,入了火場消失得無影無蹤。燕桓不知裏麵是何情形,與燕榕對望一眼,潑了一瓢冷水在自己身上,便要跳入火坑。
燕榕一把扯住他道:“要去也是我去,你好好呆在這裏!”
燕桓猛地踹了他一腳道:“你給我站著,哪裏都不準去!”說罷卻是頭也不會地衝了進去。
燕榕急得直跺腳,亦是沾濕了衣袍,又用濕帕捂了嘴,跟了上去。
外麵火光烈烈,室內卻盡數是濃煙。燕桓嗆得睜不開眼,隻得憑記憶往窗邊而去,窗戶外麵是一汪蓮池,亦是可以得生之處。他直衝窗邊,卻忽然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個趔趄。他強忍著煙熏流淚,低頭看去,地上有一個女人,正是燕栩的母親,早已被逐出宮去的餘月柔!
他才沒空理會這女人,連忙大步跨過她往窗邊而去。窗邊的畫案之上是母妃的古琴,他果然看到父皇正趴在琴上,已經不省人事。
燕桓被煙火熏得咳嗽連連,眼睛也不大看得清楚,隻得一腳踹開殘破的窗,抓起南楚帝不由分說丟了出去。他正欲跳窗,卻翻身將那古琴也一並丟出了窗外,而後迫不及待地跳入蓮池之中。
待起鏡殿的大火燒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被趕來的潛火軍兵撲滅。秦悅遠在坤明宮,看到起鏡殿的火勢已經被控製,可是卻隱約聽到哭聲傳來。她來回踱步,坐立難安,卻終是忍不住道:“顏佑,你隨我同去起鏡殿。”
燕杉扶著燕栩站在殿前的時候,但見燕榕身上的衣衫破爛,頭發也被燒焦了大半,他頹然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燕栩隻看到母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連忙扶起她道:“母親,你怎麼樣!”
燕杉亦是沒有料到如此場景,連忙問:“誰還在裏麵?”
“父皇和皇兄……”燕榕哭得泣不成聲,他本來還想進去第二次,可是內室的房梁已被燒斷,他進不去。
數位太醫連連奔走,齊刷刷在一片廢墟之中跪下,但見慶安王跪坐於地,痛心疾首地捶打著地麵,“父皇!”
“皇兄!”
秦悅什麼都沒看到,隻聽到燕榕響徹天際的大哭。她一時間呆在原地,慢慢地紅了眼眶。這不可能,燕桓怎麼可能有事。
燕榕再也哭不出聲,但見平日裏嬌軟的皇後發瘋了一般,不顧阻攔便要向起鏡殿衝去。他驚愕得連麵上的淚痕也順勢風幹,一把抱住她的腰肢道:“別進去!”
“你放開我!”她滿臉是淚,方才還說要她等著他,須臾之間就躲了起來,慶元王這個騙子!她不相信,她要見他,便是一刻鍾看不到他,她都受不了。
燕榕隻道她看似瘦弱,倔脾氣一上來,竟是連他這大男人也拉不住。
在場之人麵麵相覷,無人敢近皇後的身。難怪陛下罷黜後宮,隻留嶽皇後一人,果真是老夫少妻,伉儷情深啊!
除夕鍾聲敲響的時候,他明明說過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當日她不告而別,他是否也如她一般百爪撓心般地疼?
秦悅累得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喊:“我再也不離開你!”
“永遠都不離開你!”
“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