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腦袋疼得都快要炸裂了,偏偏肖穆還一直在我耳邊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什麼何曉牧?什麼看不到他?
肖穆看到我呆楞的樣子,臉上怒火更盛,“連何曉牧都明白的事情,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我不想再裝作無所謂,你也不要再逃避了。”
“逃避什麼?”我喉嚨開始發幹,手心出了很多汗,黏黏膩膩地握在掌心。
肖穆不說話了,隻是陰晴不定地看著我。我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危險,剛想說什麼,肖穆已經傾身壓了過來。
口腔內僅有的剩餘空氣都被奪走,我本來因為發燒而迷糊的腦袋這下徹底死機了,什麼也無法想,耳邊萬分闃寂,仿佛被時空剝離到了一個獨立的空間。然而,視線裏肖穆放大的略帶痛苦的俊臉卻又是那麼鮮明。
肖穆臉上已經沒有了平日的平靜,狂亂而決絕,好像真正喝醉酒的人是他。他痛楚和失控的原因我並不能完全明白,手掌握了又鬆開緊接著又握住,最終緊緊地攥了起來。
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啪”地一聲脆響將我所有的意識都喚了回來。肖穆踉踉蹌蹌地歪在床上,臉偏向一側,一邊的臉龐很快清晰地浮現出幾個手指印來。
我因為使出全身力氣,頭重重地撞到了床頭的護欄上,胳膊肘也被撞得發麻。肖穆似乎被打懵了,一動不動地坐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身上還穿著浴袍,光著腳跳下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走到肖穆麵前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緩緩地向門口走去。
那天晚上,我都不記得我是怎麼自己走到醫院的。到醫院大廳的時候便已經撐不住了,一頭歪倒在長椅上,掙紮著滾燙的身子起來撥通了夏彤的號,有氣無力簡短對她說,“我在醫院,快過來!”而後便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的時候迷糊了一分鍾才想起來我是在醫院裏,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條醫用膠布,縱橫黏在手麵,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聞著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兒,半晌神智才慢慢清明起來。
僵硬地轉了轉頭,夏彤在旁邊的一張病床上睡的正香,側臉正對著我。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突兀的手機鬧鍾鈴聲打破了病房裏難得的寂靜。
夏彤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拿起枕邊的手機按掉,蹭了蹭枕頭,遲鈍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似的猛地睜開眼睛,迅速從床上跳下來,看到我的時候才明顯鬆了一口氣,“沒事了吧?昨天你嚇死我了!”
我動了動嘴角,彎出一個慘淡的笑意,“謝謝你!”
“你昨天到底怎麼回事?”夏彤說,“我到醫院的時候你已經發燒昏迷不醒了,後來我看到手機上何曉牧的未接電話就給他打了過去。他告訴我你之前喝醉了酒,是肖穆送你回去的。”
她看著我,有些遲疑地問,“你在來醫院人在哪裏?一直跟肖穆在一起嗎?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還是說,你去找寧明遠了?”
我閉上眼睛,無力地搖了搖頭。盡管夏彤的表情和語氣已經很小心翼翼,我還是能讀出來一點同情的意味。我在寧明遠麵前表現得那麼決絕,可全世界都覺得我應該為了寧明遠傷心欲絕。
看我不想說話,夏彤局促地笑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大叫道,“糟了,上班要遲到了。”把頭發胡亂地扒了兩下,拿起隨身的包,匆匆說道,“我先去上班了,等我下班再來接你。”話音剛落,一溜煙地向門口衝去,高跟鞋清脆的敲擊聲在樓道由近及遠逐漸聽不見了。
早上護士來查房,量了體溫,還要輸液。我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紮針的時候甚至沒有感覺到痛,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然而,見到在病房門口探頭探腦的那個人的時候,我的眉頭卻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他費勁地提著一個大果籃,看我臉色不對,討好地把花籃舉起來擋住臉,一步一挪,臉上還掛著我熟悉的賤笑。
他就這麼賤吧嗖嗖地蹭到我跟前,嘿嘿一笑,“姐姐,有沒有好點?”
我抬起沒有輸液的那隻手指了指門口,眼睛不看他,“這誰啊不認識?門口在那邊,自己以一種圓潤的方式離開我的視線。”
何曉牧慌忙放下果籃,跟老百姓見到紅軍一樣親切地握住我的手,“姐,我專門翹了班來看你,你就別生氣了嘛!”
“專門翹了班?”我笑眯眯地看著他。
“恩!”他特真誠地看著我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