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機,“喂,人事科林主管嗎?公司有人擅自離崗。”
“姐姐姐,我真的錯了。”何曉牧嚇得去搶我的手機,但顧及到我是病人,也沒敢真的用勁兒。
“好,那你說,錯在哪了?”我把手機塞到枕頭下。
“我不該扔下你一個人自己回家,不是,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知道你家地址,夏彤也聯係不上,我想你是肖總的秘書,他總該知道,才打電話叫他去接你的。看到他來我才放心走的。”
我翻過身去,任性地不想聽他的辯解。
“不是,姐。”何曉牧小心地湊過來,“姐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嘛?難道是氣我把你扔給肖總?肖總是個好人,又不會怎麼著......哎?你怎麼穿著一件男式的浴袍?”
我想捂住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何曉牧用能把人耳朵震聾的高分貝嗓門誇張地叫著,“難道肖穆對你......這個混蛋,沒想到他是這種人,禽獸!”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何曉牧因為氣憤而漲紅的臉,已經放棄了要捂他嘴的想法,打算直接用被子悶死他。
“不對,姐,我覺得肖穆好像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了,他也不會饑不擇食吧?”
“把水果刀拿過來,我想吃水果!”我高聲叫道。
“姐,你想吃水果我來幫你削啊,讓病人動手多不好!”何曉牧拿著水果刀突然醒悟過來,“姐,你該不會是想拿刀捅死我吧?”
何曉牧坐在病床前,一邊笨拙地削著蘋果皮,嘴裏還絮絮叨叨著,“其實剛才我是故意逗你開心的,我不是翹班來的,是肖總特地吩咐過準假讓我來醫院看你的哦。”
“什麼?”我突然拔高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扭曲,就像是生鏽的齒輪轉動的聲音。
“哎呀!”何曉牧扔掉水果刀尖叫著,指尖有鮮紅的血滴順著手指流下來,滴到幹淨的地板上,觸目驚心。
他蒼白了臉,皺著眉頭埋怨道,“幹嘛這麼一驚一乍的?害我手都割破了!我說什麼來著,肖總是好人。對了,你們昨天到底怎麼了?不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弄個創可貼貼上。”
何曉牧走出去沒多久,我突然感覺我放在枕頭下的手機震了一下,打開是條信息,發送人是個沒有備注名字的號碼,一個盡管刪了號也依然爛熟於心的號碼。
打開手機,隻有簡單幾個字,“我兩個小時後的飛機。”看到這幾個字,我的心髒“砰砰”狂跳起來。
機場位於偏僻的郊區,即使不堵車,出門就能打到出租車,從醫院到機場也得一個半小時。我頹然地倒回床上,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了嗎?
醫院已經漸漸喧鬧起來,恢複了每天的正常工作秩序,何曉牧隨時會回來。我一把拔掉手上的針頭,胡亂用棉簽按了幾下,利索地脫掉身上的浴袍,把外套穿上,套上鞋,跳下床。
走廊裏人來人往,每天來醫院探病的人那麼多,沒有人會注意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我低著頭,快步走出醫院。
一大清早醫院門口已經擠滿了等著打車的人,停下來的出租車一聽說我要去機場都擺了擺手,而後載著別人絕塵而去。
遇到十幾輛出租車都是如此,急得我打電話投訴,對方也沒給我一個解決的方法,眼看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我正急得在原地跳腳,一輛車私家車緩緩駛了過來。車窗打開,露出肖穆的臉。
昨天在他家洗完澡以後,我的酒基本上已經醒了大半,就算發燒燒糊塗了,還不至於什麼都不記得。在他說了那些話,做了那些事情之後,我一時還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麵對他。是裝作若無其事還是從此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似乎哪一種我都做不到,所以隻是局促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的臉色很平靜,語氣也聽不出什麼異常,“上來,我帶你去!”
我猶豫了一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專注地開著車,我看著窗外的車流出了神。其實很想問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裏,怎麼知道我要去機場。但目前這個狀況,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甚至害怕一張口說話舌頭都會打結。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那麼不安!
“昨晚的事,對不起!”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了,低沉的聲音在車子封閉的空間內響起,像是一顆石子被投入到了平靜無波的湖麵上,激起一圈圈安靜的漣漪。